失去了北冥真水的阻拦,长天剑透体而过,径直贯穿了肩头的旧伤,抽出时血色溅开。已经被逼到极限的身体就此精疲力竭,向着地面颓然坠落。耳边是不断加剧的风声,风声那样寂寞,岁月荒凉。有某种冰凉的感觉不断拍打在脸上,这一次是真的下雨了。
齐云天重重地摔落在水泊之中,身下浸开一片嫣红。他咳出一口血,只觉得被电光刺痛的眼睛仍是视野荒芜,疼痛逼着他清醒,又折磨着他随时会昏厥。但身体仿佛早已麻木,胸膛里躺着的不过是一颗冰冷死寂,或许再不会跳动的脏器。
输了啊……
他茫然地这样想着,哪怕身体已被抽空了最后的力气,仍是本能地强撑着想要起身。无论如何,不能露出这么狼狈不堪的姿态。
站起来,既然还活着,就先站起来。
就这么勉力挣扎着,终于还是从骨子里挤出了一点力气支起身。然而随即,齐云天便意识到不对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他,将他困在了原处,动弹不得。他目光错愕而惊骇,却根本无力反抗。
血红的蚀文在他身下蔓延开来,书就的尽是无从明了的句子,就像是蛇一般盘绕成阵图,将他彻底包围在其中,而后不断轮转扩大,向着四面八方铺展蔓延。
第三百三十章 三百三十
大雨浑浊了本就模糊的视线,齐云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努力想要看清那个缓缓落定在自己面前的人影。然而他什么也看不清,肩头的剧痛不断啃噬着他的神志,他只能依稀听见有脚步声踩过水泊向自己走来。
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猝不及防呕出一口咸腥。四肢百骸早已在之前的斗法中气力尽失,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震得粉碎,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地被打败。再怎么以手撑地,也只是勉强将上身撑起一些。
雨水不断打落在焦土里,哪怕龙盘大雷印未曾真正落下,那些惊雷的余韵一样将这片洲陆摧毁得满目疮痍。
齐云天看不清那些蚀文的内容,却能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循环往复的法力流淌,那些是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做这样做?他究竟是想要……
他努力想要摆脱疼痛带来的无能为力,无论如何也想要叫出那个就抵在唇边的名字,然而喉咙里哽咽着淤血,张开口却吐出无声。旧伤之中那些作祟了多年的剑气变本加厉地割裂血肉,就像是趁着此刻的皮开肉绽跳出来一般。
张衍走到他的面前,单膝点地,矮下身来。他沉默地注视着这张苍白惨淡的脸,望进那双目光有些空茫的眼睛里,最后抬手缓慢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迹:“大师兄不必惊慌,不过是请师兄暂留此处的法阵而已,一个时辰之后便会随着岛上禁制自行解开。”
然而齐云天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解释而安下心来,他突然意识到不对,那只替他擦去血迹的手动作轻柔,完全有别于刚才斗法的狠厉。他猛地惊觉自己仿佛是忽略了什么,又或者说是漏算了什么,可是此刻精力的匮乏让他根本无从细细从头思量。
张衍注意到了他瞳仁的颤抖,抬起手似乎想安抚过那双眼睛,但随即又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亲昵且不合时宜他的手上还带着这个人唇角流出的血,这个人此刻的伤痕累累痛不欲生全都拜他所赐。于是他只能将手收回,平静地诉说着坚决的句子:“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的。”
齐云天睁大眼,被某个字眼惊动,怔怔地望着他。大雨浇得他们彼此浑身湿透,长发湿濡地贴在颊边,目光亮得惊人。
“你放心,坐忘莲在我体内滋养多年,你我元神早已融洽,浑然一体如血亲兄弟。至于那道化剑剑意,我也是自清辰子当年伤你的那一剑中推演所得,打磨数十载,早已通透。”张衍轻声开口,耐心地将一切和盘托出,“今夜如此伤你非我本意,但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