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轻车就熟地通过那些禁制,在天一殿前落定,刚要迈上台阶,却被一股妖冶的力量给拦了回来。他不觉皱眉,随即才意识到,天一殿外竟是布下了一重连自己也过不去的屏障拦路。

分明是早已熟稔的殿宇,此刻竟然显得森然而遥远。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拒之门外。

“大师兄,是我。”他向着殿内传音,却并不曾得到半点回应。

直到又过去片刻,才有一个陌生的女声自殿中响起:“他在闭关,不便见你,回去吧。”

“我把他打发走了,你安心便是。”

天一殿内,红衣的女子抱着膝盖在玉台前的台阶上坐下,长长的裙摆逶迤出好看的褶。她偏着头,看了眼躺倒在榻上的青衣修士,皱了皱鼻子,小声道。

齐云天抬手搭在额前,略有些疲倦地睁开眼,失神地注视着顶上的雕梁画栋:“有劳前辈。我原以为他接了书信,便不会再走这一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真灵的目光幽凉而悲悯:“自然是因为他想你了,这才来见你。”

齐云天微微笑了笑。

“旁事已料理完了,再睡会儿吧。”真灵却并没有笑,自顾自地起身,身影隐没于大殿的黑暗处,“若还是难受,就进‘花水月’里调养些时日。”

“前辈似乎一早就知道些什么。”齐云天平静开口。

话语沉沉落地,昏黑的大殿内无人应答。

齐云天阖眼笑叹了一声,终是放任自己继续睡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二百九十五

雨又下下来了。

整片龙渊大泽都透着晚春将近的意兴阑珊,湿凉的气息氤氲在琼楼玉宇间,连带着人也有几分惫懒,看什么都只觉萧条。二十载光阴于溟沧这等万载传承的大派而言仿佛弹指一瞬,甚至谈不上历经什么变更。纵使顶着一层魔劫将至的阴云,然而玄魔两道各自隐忍不发,总归不曾翻起风浪。

齐云天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出关的。到底一身道行深厚,加之玄水真宫灵机精纯,那些莫名的伤痛就如留在左肩上的旧伤一样,熬过去,仿佛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步下天一殿外的台阶,任凭细雨淋漓地落在肩头与眼前,轻嘘一口气。

玄水真宫仍是熟悉的寥落与空旷,是他习惯了的冷清。齐云天算了算时辰,齐梦娇当时还在功德院当值,有“花水月”的真灵暗中护着,当是无虞;周宣这些年开始跟着范长青料理玄水真宫的俗务,必也是去忙碌外事了。他随手招来殿外搁置的一份文书,上面按月记载了门中诸事的概要闭关这二十年,各方也还算风平浪静,何况有张衍任十大弟子首座,一切都打理得极好。

齐云天立于雨中思量片刻,倒觉眼下还算闲暇,自己也合该去看望一下张衍。

闭关前心力交瘁,他恐走漏了消息出去,便干脆连天一殿都以“花水月”锁了个彻底,张衍前来,也被真灵挡了回去。如今既已无恙……

他本已迈开脚步,忽有所感,不觉往三生竹林的方向望去。稍后片刻,果然见周宣抱着卷宗谱册匆促而来,一手还牵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丫头。

“恩,恩师?”周宣不曾想正撞见齐云天,连忙见礼,“弟子拜见恩师,恭喜恩师功成出管。”说着,他忆起自己身边还有只小尾巴,赶紧拉了拉女孩的手,低声示意,“还不拜见师祖?”

女孩怯生生地望了一眼面前这个连自家恩师都要恭敬不已的青衣道人,那人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立在那里,却偏偏让人觉得并不容易亲昵。而那人并不如何责怪她的畏缩,只稍微俯下身,抚过她的发顶和缓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弟子周娴儿,拜见师祖。”女孩忆起恩师的嘱咐,有些结巴地开口。她只觉那只落在发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