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换骨炼剑之法,当先一关谓之“杀”,便是要剔去剑胎所受的外物之限,得成灵蕴。如此之后,便是定、洗、淬三关,将杀关所得的半成剑丸加以打磨,待得能分化出剑光方算大成,剑光收敛如束,则为下品;盛放成网,方是上乘。
剑丸成形后,随即便是最难的心关,这也正是区别寻常炼剑之人与得少清真传之辈的一关炼剑者需与剑丸来回争斗,自己施展法力的同时亦要将剑丸的全部力量周旋而出,剑光被引出得越为彻底,则剑丸愈强。但争斗越久,剑丸越强,炼剑者越易为剑所伤,稍有不慎,便会无从驾驭这等杀伐之物,反是丧命于自己剑下。
凡得少清真传者,无不是一份坚韧傲岸的心性,在与剑丸争斗之中,非但不会囿于成败,反是会越战越勇,放手一搏,不似寻常者瞻前顾后,难以久长。待得将剑丸被逼出全部光华而又在争斗中取胜,则算心关已过。
心关之后,则需将自剑丸中引出的剑意一道道收为己用,先贤遗册上曾以“化敌为友”批注此关,故此关名之为“和”。
和关耗时最久,也最为考验炼剑之人耐性,待得全部剑意尽数收服,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关,谓之“竞”。
张衍此刻目视浮于面前的剑丸,阖眼徐徐调理气机,将一身法力全部放出。
“竞”非“禁”也,若想全然降服剑丸,不可一味以蛮横之法强行镇压,否则剑丸蒙尘,难以生出灵识;少清之剑有别于寻常剑丸,便在于“竞”之一关。炼剑者可以诸般手段牵引,但终究目的却是要让这有灵之剑感受到剑主之强,自觉臣服。
张衍与这剑丸相伴十载,已是生出一份灵犀之感,当下只觉剑丸中似有一阵漩涡翻搅,疯狂吸纳四周灵气。他趁机放出法力,一并灌注其中。他丹成一品,一身法力浑厚无穷,与这剑丸相耗绰绰有余。
剑丸吸纳灵机足有九日,待得第十日,那团一直桀骜难驯的光华渐渐平息冷定下来,温顺悬于张衍面前,反复暗示着跃跃欲出之意。
一道悸动之感贯穿心头,张衍睁开抬手,看着那团光华浮游于自己的掌心上方,随之生出万丈豪情,朗声一笑,撤去剑丸之上自己所附着的那一层法力。
刹那间一声剑鸣犹如龙吟贯穿天地,雪亮剑光破开剑炉,冲天而起,照彻长夜。
玄天殿外一千二百八十道剑气被那冲天剑光所唤,一时间激荡不止,几乎有破开禁制失控之势。大殿之中,闭目打坐的白衣剑修眼也懒睁,只抬袖一拂,便无数道剑意化开,盘旋于玄天殿外,将那些失控剑气牢牢震住。
“三十载清鸿玄剑……”待得殿外重归安定,清辰子徐徐睁眼,不置可否,将多余的剑光收回,只留一道前去传诏。
不多时,殿内响起荀怀英的禀告:“怀英奉命听诏,不知大师兄有何嘱咐?”
“溟沧来使已炼成玄剑,即将出关,而玉霄不日亦将来人。”清辰子借着剑光放出话去,“未免二者相遇,由你引溟沧来使先至你府上调息几日。他既是法身出行,炼剑三十载,也需修补凝练。婴真人那厢之前已是说定,若有人问及今夜剑光,只说是薛长老功成,炼得上品剑丸,以免多生无谓事端。”
荀怀英沉默片刻,随即道:“敢问大师兄,此间缘由可否于张道友分说?”
“我少清门下无需遮遮掩掩,直说便是。”清辰子淡淡开口。
“是。”
传音随之断去,不多时,那道外放剑光也姗姗归来,连带着盛来一缕别天台剑炉外的凛然剑意。
清辰子抬手一手,闭目品鉴片刻,仍不做臧否之言。
初次炼剑,便能于三十载内一举炼成一品清鸿玄剑,如此资质于剑道一途确实可称奇才,但也并非前所未有。
他振衣起身,携着一袖剑光离开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