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投机取巧的心思,撑开一片能担当的身骨。
周宣见齐云天刚要开口,便先一步抹去脸上雨水,伏下身去:“恩师要弟子如何做,弟子都绝无怨言!”
“盯着任名遥。”齐云天的脸上殊无笑意,话语幽冷,“不管他和谁接触过,都立刻来报。”
“不敢相瞒恩师,其实弟子……弟子自得知此事后,就一直注意着任师叔的行踪。可是如今,任师叔逗留在师祖身边修行,弟子无能,不敢轻举妄动。”周宣抬起头来,征询着齐云天的意思,“若是师祖生疑……”
“生疑?”齐云天短促地低笑一声,“那便由他去疑,为师现在,谁也不信。”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二百五十五
直到挥袖以禁制隔绝了外面透入的最后一丝光线,齐云天才终于觉得,某种熟悉的,赖以生存的东西又回到了身体里。天一殿内暗无天日,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水池里的逐雨虾也一并被他驱逐出去,四面八方再无半点多余的动静。
黑暗来得浓稠而荒芜,深吸一口气,尘埃的气息灌进肺腑,混着喉头间一直压抑着的血气,呛得人连连咳嗽。
齐云天扶着冰凉的立柱疲倦而缓慢地跪坐在地,吐出口中残留的一点污血,抬手用力拭过唇角法身行动时尚不觉得,归位于正身后,那股缠绵在身体里多年的蛀蚀感又一次蠢蠢欲动。自入得元婴三重境后,他已许久不曾再有过这种感觉。
他低下头,手指漫无目的地摩挲过冷硬的玉砖,最后忍不住抠着缝隙一点点用力。然而不管是指尖传来的钝痛,还是身体里那股作祟的阴戾,都不足以分走他此刻的心神。他只觉得有什么在烧灼着理智,那大火不断抽取着他的心血,点着全部的愤怒与不甘,恨不得要拖着什么一起同归于尽。
黑暗之中,仿佛许多年前那个浑身是血坐倒在地的自己正讥讽而怨怼地打量着此时此刻的他,那个伤痕累累的身影无声却尖锐地逼问着他,逼问着他为何仍是如此的无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字字泣血。
“是你的错。”那张血痕分明的脸上是冰冷麻木的咄咄逼人,“那个孩子是无辜的,那杯酒本来应该是由你喝下去的。不……如果你没有离开的话,如果你还在的话,你本来可以发现的。你本来可以意识到,老师是绝不可能赐给你一杯酒的。多年师徒,就算再如何生分,喜恶也总会记得。你甚至本可以借这个机会反过来问罪世家,可是你不在,这样重要的时候,你却偏偏不在。”
齐云天愣愣地注视着那个自己,无言以答。
那个身影森冷而哀凉,雪亮的目光中清楚地照出他此刻的狼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无能为力。而现在的你,比当初还要不如。你怯懦了,你居然还会渴盼这个时候有人能来让你作为倚靠。”
齐云天眉尖用力一跳,在要开口反驳的同时,对面的自己已经先一步将他的话堵死:“你有,你在想他,你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在你身边。你的一切软弱都是因他而起!”
“够了。”齐云天用力收紧手指,呵斥出声。
“你害怕了!你自己也知道,他成了你致命的弱点!”浴血的身影近乎犀利地驳倒了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起!不止如此,其实远不止如此。就像当年太师伯破门而出,你总是想,如果当年死在上极殿的人是你就好了。现在那个孩子出事了,你又在想,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就好了。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明知道,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元婴三重境又如何?你的对手,你的仇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洞天。正面与他们对上,他们要杀你也不过翻手之事!十大弟子首座?十六派斗剑夺魁?下一任溟沧执掌?这些算得了什么?和他们一比你什么都不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