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二百五十三
饶是一路倍日并行,不曾停歇,待得齐云天赶回至溟沧山门外时,也已是过去一载。
溟沧外下着一场细密的雨,风里尽是湿气,远山被泡在一片苍白的云雾里,依稀可见仙家玄光明灭。齐云天安抚一下袖中不安分的龙鲤,将气息敛去,准备径直赶回玄水真宫,回归正身。
离山近两载,也不知门中局势如何……
他刚一纵身飞遁,忽觉一股清锐之力掠过身侧,似要擒拿于他。齐云天目光一动,北冥真水盘卷四周,堪堪避过。然而那股气机却来得利落刚健,径直一捞,便将他连同着北冥真水一并收卷而去。
眼前骤然一片昏黑,转瞬后又恢复了清明。齐云天抬头一看,只见四面玉帘珠串玲珑剔透,云蒸霞蔚间虹桥飞渡,云榻上一个锦衣少年察觉到他的注视,也随之抹去水镜坐起身来,一贯笑得意兴飞扬的眉眼间竟有几分沉色。
“见过孙师叔。”齐云天心中略惊,一时间无法猜算出孙真人捉拿自己到长观洞天的用意。这位长观洞天之主虽是掌门末徒,但论修为神通,却远胜颜、朱二人,更兼有一份机敏通透的心思,断不可小觑。
但他仍是八风不动地从容见礼,笑意平静如常。
孙至言自云榻上坐直,定定地瞧了他一眼,也不与他周旋那许多,径直道:“云天啊云天,你可知今日你还好遇见的是我?”
齐云天心头微动,一念转过早已明白过来自己破那弥方旗之困时,便已明白离山之事瞒不过正德洞天,如今孙真人如此道来,显然也是知晓了。他垂眼无谓一笑,索性敛衽笔直跪下:“弟子罔顾师令,私自离山,还请真人责罚。”
“……”眼见他如此直白地请罪,孙至言反而没有一点办法,无可奈何地一拍膝盖,“你啊,怎么就不长教训?当初上极殿那事……”
他自觉失言,摇了摇头便也不再说下去,只瞧着底下那张垂眉敛目,不卑不亢的脸,似要窥出些端倪:“云天,你与师叔说句实话,你此番离山,去了何处?”他顿了顿,索性挑明了些,“可是去见了张衍?”
那问句压得人难以应对,齐云天闭了闭眼,索性俯身一拜,并不言语。
孙至言瞧着他那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这次自己真是从自家大师兄那里接了个难办的差事训上一训?我的大师兄啊,你都管教不了的孩子,我能替你训些什么?
“起来吧。”孙至言拍了拍云榻,一道气机将他扶起,“云天,非是我这个做师叔的此番多管闲事,而是……”说至一半,他咽回了本来的话语,转而道,“你从小就是个懂规矩的孩子,倒肯为了那张衍难得这么任性一次,可见是极看中他的。”
齐云天并不轻易接话,只觉得对方的目光似大有深意:“孙师叔说笑了。”
孙至言捻着手指,思量了片刻,忽地目光放远,看向一片瑰丽霞光:“云天,你可还记得,当年在那上极殿上,潘成图诬陷于你时,你曾与他说过这一样一句话。你曾问他,如此行事,他门下弟子日后该如何自处?”
“是。”齐云天知晓孙真人断不会无故提及此事,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是啊,既已为人师,行事便总该为门下考虑几分。”孙至言长舒一口气,与他认真道,“你门下弟子虽不多,但那两个孩子我瞧着,总是挂念着你的。何况出了上次那么一档子事,你这一走,他们哪有不为你担惊受怕的道理?”
齐云天心中忽地腾起一丝隐秘的不安,面上却毫无波澜,只点头称是:“孙师叔所言极是,小侄惭愧。”
孙至言支着额头看着他:“非是要让你惭愧,你师叔我本也不是个多讲规矩的人。只是这些年瞧着你与大师兄……罢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