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光示意自己师弟收敛,随即向着世家方向打了个稽首:“几位真人以为该如何处置?”
萧真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陈真人,随即含笑道:“若我不曾记错,张衍此番共得钧阳气八份。算上霍轩他们所得的两份,倒不如二一添作五……”
“好一个二一添作五。”孙至言扬声开口,“当年云天十六派斗剑归来时,怎不见诸位有胆气说这番话?”
他语涉齐云天,这次便是陈真人的脸色亦有些变了。
“都是旧事了,何必再提?”孟真人淡淡出言制止了他,只向着世家继续道,“几位真人的意思我已是明白了。”他转而看向星台之上,“一切由恩师定论便是。”
秦掌门旁观着底下一番你来我往,此时话头到了自己这一处,只微微一笑:“韩真人方才一句话说得在理,一碗水端平。除却斗剑那几人应得的,此番师徒一脉不取分毫。何况张衍乃是以瑶阴之名赴会,所得之物也合该是瑶阴之物,我等于情于理不该染指。”
“这……”萧真人笑意微僵,“掌门师兄,何不召那张衍前来,我等从长计议?”
秦掌门颔首笑道:“萧真人所言极是。可惜张衍已是外出游历,那便待他归来再议此事吧。”
莫说世家,便是孟真人亦不觉一愣。张衍竟是已经离山?
“这便是我今日召你们前来的第二件事。”秦掌门笑望着那些或讶异或不忿的脸,“如今魔劫渐起,魔宗更不安分,门中弟子还需多加磨砺一番。入得元婴之境的十大弟子皆乃门中栋梁之才,更该多加历练,为诸弟子表率。不止张衍,余下几人都各有一份考验,不日便将交代下来。”
陈真人目光一亮,率先从这番话里找出几分关窍。不错,大劫将至,虽则艰险,却也处处都是机缘。若门下元婴境弟子能为山门立得大功,则距离步入上境便又近了一步。彭氏暂且不论,自当年萧家七丫头转生后,世家嫡系中便再未出过一个元婴三重境之人。加之苏氏覆灭,更是雪上加霜。现下沈柏霜业已闭关,只怕师徒一脉不日又将多添一份臂力,许多事不可不早作打算。
“掌门此言在理。”陈真人和缓道,“是该让年轻人多出去长长见识。”
颜真人随即开口:“一切听凭恩师吩咐。”
“只是这般,一些首座要紧的事务总得有人代为主持打点。”秦掌门看了眼不置一词的孟真人,“至德,你以为该如何安排?”
孟真人眉尖一跳,随即仍是无波无澜的神色:“十大弟子中按资历推算,杜德与萧傥皆可担当此任,取一即可。”
孙至言飞快地看了眼自家大师兄,张了张嘴,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秦掌门眼中依稀有叹息之意:“也好。”
“看来正德洞天已不耐烦玄水真宫那一位了,真是可喜可贺。”
萧真人坐于法榻上,为自己端过一杯茶水,吹开茶沫浅呷一口,向着对面微光洞天的主人笑道。
“毕竟还有多年师徒情分在,一时片刻断不了的。”颜真人瞧着茶水中茶叶沉浮,微微一哂。
“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萧真人长舒一口气,“当年上极殿上那一出,齐云天下手端的是狠,却也失之于太狠。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如今当真是自作自受。我可是听说,他修成元婴法身,正德洞天也未曾去看过一眼。”
颜真人枯瘦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如何敢去看呢?玄水真宫里的是他的弟子不假,可那些平白枉死的,难道便不是他的弟子了吗?”
萧真人有些懒散地往背后一靠,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茶盖,垂眼笑道:“玄水真宫虽未设宴,不过我倒是特地送了对养气的宝瓶过去。别的也没什么,只盼那瓶上刻着的舐犊情深能教他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