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吮去他唇角被自己咬出的血迹,这才松开手,失笑道:“大师兄,上次可也是在此处……”
齐云天抬手搭在额头,堪堪打断了他再说下去:“……青天白日,不宜如此放浪形骸。”
张衍瞧着他一直蔓到耳根的绯红,憋着笑轻咳了一声:“大师兄端正持重,实乃我辈楷模。”
齐云天只觉得这话由张衍说出来便格外不对味儿。
他平静了一下呼吸,忽地想起一事,目光越过他肩头,无奈一笑:“你这般可是要把茶给煮干了。”
张衍回过头去,炉火正旺,炉中茶水已是沸腾得兴高采烈。
他啧了一声,转身去拾掇这麻烦,比着齐云天的习惯舀出茶水净杯。
齐云天静静地注视着他难得生疏的举措,在张衍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按住胸口,努力压下那阵过分锋利而撕心裂肺的疼痛。待得张衍盛好茶时,他已是放下手,仿佛刚才不过随意整理过领口。
“啧,我果然不还是不通此道,大师兄且将就一下吧。”张衍递了茶盏与他,自己端了另一盏。
疼痛仍在蔓延,齐云天却只是心平气和地一笑,抿了一口那过分苦涩的茶水。滚烫的苦意流入肺腑,勉强冲淡了一点随时会涌上的血气,直到此刻,他仍能若无其事地与他谈笑:“虽则苦,不过苦尽甘来,也算别有一番滋味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百九十九
九月十五,浣月江宴。
洛清羽自微光洞天走出时,一天斜阳堪堪将潮水染红,拖下一道浓烈的颜色。他负手远望着那日落月升前的余晖,有童子机敏地上前,打了个稽首:“真人,车辇已备好,可要现在就起行吗?”
青袍舒缓的青年闻言微微转头,瞥见那苍青霓羽飞车与车后待命的数十力士,眉眼间依稀流露出些许疲倦。他低叹一声,道:“霍师兄宴请平都教长老,我身为门中十大弟子,也没有如此兴师动众的道理,这些便免了吧。”
童子为难道:“祖师叮嘱过,您如今不仅是门中十大弟子,更有元婴真人的一份尊贵,断不能失了身份。”
洛清羽垂下眼,沉默半晌,终是默认了这份说辞:“也罢,那就走吧。”
他上了车驾,两名童子一抱雷枝,一托竹叶立于他左右,苍青色的灵鸟衔着锁链,随之踩着潮水振翅而起,向着那边脉脉斜阳飞去。
洛清羽任凭那些流云清风拂面而过,自袖中取出那方夜宴的请帖复又看了看。听闻此番虽名为招待平都教几名长老,实则是两派于十六派斗剑前的一次相互试探。化丹辈弟子切磋较量一番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几名元婴真人齐聚一堂,眼见门下各有胜负,便免不了一些争斗。
自十几年前大比之上斗败庄不凡以后,师徒一脉几位洞天便已是暗示了他十六派斗剑的机遇,如今得成元婴,更是只有陷到更深的缠斗中去。
他将请帖收好,无意间触到袖中一物,终是拿捏在手,再次端详了一番那是一枚青玉鱼莲坠,三日前由范长青送到自己洞府上。洛清羽自然识得,这乃是玄水真宫那一位的信物。只是齐云天并未附上半字予他,其间有何用意,倒教他有几分捉摸不透。
飞车腾云不过一刻,便已是抵达了浣江水洲的地界。此地乃是世家所有,便如师徒一脉的月斜岛般,多为宴请之用。此时距离夜宴之地犹有千里,就已遥遥可见一片朗朗辉光冲天而起,四面更有无数仙云玄光拥簇,当是前来观宴的后辈弟子。
忆起临行前自家恩师的吩咐,洛清羽于心中叹息,抬手一扬,放出一片青光竹影,带出风雷涌动之势。这番浩大声势自然惊得远处那些外间弟子赞叹不已,不多时,便是十大弟子首座霍轩也携着他的夫人一同来到殿外。
洛清羽命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