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友。”张衍略一点头,“贫道想借一处休憩之所,不知可否方便?”
陆果连连点头:“方便,方便,这灏行道宫多得是空闲殿宇,真人且随我来。”他一边引路,一边又免不了好奇地往张衍身上瞧了两眼。
“张真人,不知这位是……”最后他实在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壮着胆子小声问道。
张衍将齐云天稳稳抱着,面色不变:“正是贫道的道侣。”
“哦,失礼失礼,”陆果恍然大悟地一点头,“原是张夫……”
嗯,等等?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沿着荒芜的山路徐徐走着,风声呼啸往来,寒意留在前头白衣少年的脸上始终不曾散去。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吕钧阳终是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看着身后一言不发跟了一路的罗沧海。
罗沧海闻得这样一句问话,抬起头,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师兄,小弟知错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你没必要和我认错。”吕钧阳淡淡道,“告诉我你的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罗沧海露出吃惊的神色。
“……”吕钧阳镇静地逼视着那双神色多变的眼睛,“恩师只说要取英节鱼鼓,从未提过要那张衍的性命。你与张衍也未曾有过什么交集,更谈不上私仇。你为何执意要让他们杀了张衍?”
“为什么?”罗沧海对上吕钧阳的目光,那一瞬间盛起的笑意几乎藏不住那些甜蜜与无奈,于是他索性皱了皱鼻子,露出一副奸诈狡猾的神情,“……因为我是个妖修嘛,就喜欢做坏事!何况那个张衍还伤过恩师,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吕钧阳皱起眉,显然不喜欢他这副胡搅蛮缠的模样:“恩师早已说过,四象斩神阵之事乃是他与故人的一桩恩怨,张衍也不过是棋中一子。”
罗沧海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玄门正派的弟子。”
“我也是玄门正派出身,”吕钧阳静静开口,“在你眼中,是否也是道貌岸然之辈?”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却叫罗沧海慌了,他一把抓了吕钧阳的袖子,急切道:“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他一慌,下意识又变回了原形,紧紧绕在吕钧阳的手腕上,“我,我,我就是觉得那张衍太嚣张,想给他个教训,我没想惹你生气……就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才瞒着你去找那三个家伙……大师兄我知错了,我们回去吧,随便你怎么罚我!”
吕钧阳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觉一愣。
“大师兄,大师兄你别不说话……你不要你唯一的师弟了吗?”罗沧海眼见吕钧阳沉默不语,立时嘤嘤啜泣了起来,努力想要挤出两滴眼泪又未遂,“大师兄我给你说,你闭关这些年恩师一共偷喝了一三十七坛酒,咱们现在回去指不准还能抓他个现形……”
吕钧阳冷眼看着他装模作样痛哭流涕,无动于衷,“你又喝了多少?”
黑蛇身形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手腕,谨小慎微地落地,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地盘成一团:“就……就七八十坛,都是恩师要我陪他喝的,大师兄,我是清白的。”
“……”
大殿内的金炉里已焚尽了两炉清心凝神的熏香,丝丝缕缕的青烟蜿蜒升腾,在玉梁珠灯间交织又散去。
张衍松开齐云天的手腕,替他将被褥盖好,面色愈发阴沉。
红衣黑发的真灵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床头托着下巴,看着榻上那个醒不过来的人:“喂,你到底把你师兄怎么了?”
张衍本不想理她,但齐云天之事眼下唯有她可能才知道一二,于是又一次开口发问:“我离开溟沧以后,大师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