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是他十六派斗剑留下的旧伤,当初周崇举便因此事与我闹过一场。”秦真人语气冷硬,随即又添了几分不屑,“这齐云天得了坐忘莲祭炼之法后便闭关了许多年,谁知他出关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入得守名宫的海眼魔穴,带出了被困在其中的张衍。”

沈柏霜倒是听说过此事:“以他的身份前去,确实兴师动众了些,不过,凭此便以风月论之,会否有些牵强?”

秦真人笑意更冷:“若只是如此,我只当他齐云天有几分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可那齐云天自海眼魔穴出来后不久,我与他偶然见了一面,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沈柏霜脑海里转过几个念头,但随即又否了去,只摇摇头。

“以齐云天的修为,祭炼坐忘莲绰绰有余,可我却偏偏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坐忘莲的精纯之气。”秦真人眯起眼,手中那朵菡萏花瓣尽碎,“这是我琢磨出来的法子,旁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吗?齐云天分明已是祭炼过坐忘莲,身上却并无坐忘莲的痕迹,那便是说,他将这元神所炼的法宝转赠予了他人。”

“元神所炼的法宝怎能轻易割舍?那可与千刀万剐无异。”沈柏霜终于皱起眉,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莫非那坐忘莲……”

“不错,正是在那张衍身上。”说至此处时,那个一直口气冷淡的女人话语渐渐低落了下来,“你说,一个人肯为了另一个人忍拆骨断筋的痛,还甘之如饴,会是为了什么呢?”

“师姐,”沈柏霜叹息一声,“人固然可以为心中所爱忍常人所不能忍,但也可以是为了别的。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秦玉低头看着面前还是旧日模样的少年,紧皱的眉一点点舒展开。她抚过沈柏霜的发顶,微微摇头,第一次笑得无可奈何:“所以说,师弟,你是真的不明白啊。做不了假的,也是忍不住的……若是心里有了个人,那便真的辗转反侧想的全是他,再怎么滴水不露,也处处都是破绽;再怎么无坚不摧,也处处都是软肋。”

沈柏霜曲起手指敲了敲额头,最后不觉苦笑:“师姐说的这些,我确实不懂。这等男欢女爱之事于我等修真问道之人而言,不过是一点身外之物,何必执着?”

“大约是一颗心还跳着,还能流出血来,也就还会动容。”秦真人轻声道,“大师兄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我与周崇举也早已不再是夫妻……你不懂,这实在是件好事。坐忘莲之事,莫要告知旁人,或许必要的时候,”她略微笑了笑,“这步棋还能用上一用。”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百六十三

微光洞天内,颜真人端坐于殿上高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唯独手上那截青玉宝竹上有裂纹不动声色地顺着指尖蔓开。

殿下的童子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磕了个头:“祖师,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自弟子奉祖师之命盯着庄师叔后,便不敢有片刻懈怠,更时时刻刻留心藏身匿迹。弟子看得真真儿的,那周用喝得烂醉,在庄师叔洞府前满口胡言醉语,叫嚣着要讨什么报酬,还说什么,庄师叔能前往十六派斗剑,这次多亏了他……”

青玉宝竹“啪”的一声碎开,又被枯瘦的手掌捏得粉碎。

童子将头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继续禀告:“那时庄师叔仿佛并不在洞府,周用便被人轰走了。只是他临走前,弟子还听见他嘀咕了几句什么‘出尔反尔’,‘怎么就不作数’了之类的话。”

“很好。”高处传来一声冷沉的低笑,惊得人脊背生寒。

颜真人缓缓地站起身来,道袍长摆曳过地面,上面竹纹暗显:“清羽还跪在外面吗?”

“……是。”童子小声道,“回祖师的话,已有一整天了。”

颜真人微微眯起眼,神色没有半点和缓:“他既然要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