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灰烬残留的蛛丝马迹。
方振鹭跪于殿下,仍维持着叩首的姿态,只是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掌心一片滑腻。他已经跪了驻足有一整日,然而高处那个面容隐没在云烟后的道者仍然没有叫他起身的意思。但他必须忍耐,否则此刻的一个疏忽,就会教他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
“泰衡老祖,是吗?”终于,那个苍老的声音极缓慢地开口。
“弟子万万不敢对真人有所欺瞒。”方振鹭心中一紧,努力将语气放得极尽谦卑,“弟子抵达青桐山时,山门迷阵未破,还是几名元婴真人联手,方才暂且撕开一线。入阵以后,四下查探,又多方推敲,始知这乃是当年那瑶阴派的遗址。”
他顿了顿,缓了口气,继续道:“弟子心知这瑶阴遗址之内必有许多奇珍秘藏,一路上与陈长老处处留心,本想趁机周旋出些许好回山呈予真人一览,谁知……谁知那瑶阴大殿中所供奉的瑶阴五器内,竟还封存着泰衡老祖的分身,还真观的岳真人一时不查,便被夺舍了去。那魔头以此在小界内大开杀戒,弟子几番尝试,皆是不敌,只得先行退避,谋而后动。可说来奇怪,没过几日,小界内忽又不见了那老魔踪影,而小界内的诸方道友皆是,唉……弟子心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久留,甫一破阵而出,便回山来向真人禀告。”
陈真人于高处端坐,眼也不睁:“这么说,你还未去十峰山复命?”
方振鹭把头埋得更低:“霍师兄固然是十大弟子首座,但说到底,我等皆是陈氏门人,自当以真人为尊。”
“好了,起来吧。”陈真人将拂尘换了支手,“近前说话。”
方振鹭顺着牵引自己的气机站起身来,上前几步:“瑶阴之事,弟子万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真人指点。”
“你是门中十大弟子,这点主意,自己还拿不了吗?”陈真人淡淡道。
“弟子自知与霍师兄相去甚远……莫说弟子身为十大弟子,便是弟子身居霍师兄之位,也不敢有半点越俎代庖之心。”方振鹭声音略大了一些,带了点义正辞严的意味。
陈真人终于抬了抬眼皮,分给他些许目光:“十峰山那边,你也不必多跑一趟了,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门中若有人问起……”
“青桐山有仙府出世,可惜弟子在外徘徊许久仍未能入内一观,是弟子的过失。”方振鹭赶忙接话道。
“想不到外出历练一番,你倒是机灵许多。”陈真人苍老瘦削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
方振鹭讪讪地笑着,将一丝暗恨压在心头。
张衍再次来到经罗书院的时候正值半夜,白月如钩,堪堪挂在碧瓦飞甍的一角。虽是仙家洞府,但也学着凡间,藏书之处必要杜绝火烛,此时唯有一盏盏明珠挂壁,同月色一起照出些微弱的光。
他一袭黑衣穿云而来,倒不如何显眼。自然,此时也不会有谁注意到他的到来。
齐云天说在此处等他,却不知究竟在何处。张衍四下张望了一眼,落在一道飞桥上,本想直接发一道法符相询,随即又觉得便这么找上一找也无妨。
这么想着,他似有所感,转瞬间飞遁至书院正东那座观星楼上,果然见到了一个倚栏沉睡的身影。
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缘故,齐云天睡着的样子张衍并不陌生。他很少在什么人身上花上废时间做无用功,但并不介意将眼前这个人多看上一眼。
这是理所应当的,他有这个资格。
只是齐云天的嗜睡倒教他不得不多留点心思,自瑶阴一行后,便偶尔能得见那双眼睛里的疲倦。张衍将气机收敛得很好,以确保不会将他惊醒。他稍微俯下身,仔细打量着那张沉静端庄的脸,想探寻出一些端倪。
齐云天便在此时忽地醒来,与张衍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