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天静默片刻,答道。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秦墨白抚过他的发顶,笑叹一声,“他年,待得你坐到上极殿这个位置,就会明白,无论情爱也好,恩义也罢,在溟沧千万载道统传承面前,都不过蚍蜉飞灰,不值一提。我原以为,你应该想得明白。”
齐云天垂着眼帘:“弟子一度以为自己已然明白,也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然而如今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心中惶然。”
秦墨白审视着他,话语间依稀有叹息之意:“你当年未尝其中滋味,自然以为明了;如今尝遍其中滋味,自然惶惶,无需觉得惭愧。”
“师祖宽宏。”
“宽宏么?”秦墨白微微笑了笑,“云天,若有朝一日,溟沧存亡与那张衍生死摆在一处,必要你舍一取一,你待如何?”
齐云天下意识抬手按上胸口,随即敛去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他弯了弯唇角,似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却并无太多笑意,眼中却有一种凉透了的坚决:“溟沧在上,若舍弃一人,便可保一派安危,那又有谁舍弃不得?”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百四十一
闭关参玄,不知岁月,直到一道金诏传入昭幽天池,张衍才自那些札记典籍间醒神,再一望计数时日的滴漏,已是过去了时日有余。
他接过金诏,原是掌门命他三日后去将那方振鹭放出,如此说来,齐云天当已是回到溟沧了。回来就好,他这么想着,记起那法门中所记载,修炼紫霄神雷还需不少紫盈罡砂作为外物相辅,倒是得先去灵机院走上一圈。
只是临到出了洞府,张衍转念再想,觉得那紫盈罡砂横竖又不会成精跑了,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索性调头往玄水真宫的方向去了。
天一殿附近仍是熟悉的水汽灵机,张衍甫一落地,便看着几只逐雨虾窸窸窣窣地从自己脚边路过,见了他,便停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一只接一只扑通扑通地跳进附近的水潭。
他盯着那波澜荡漾的水面笑了笑,转而步上台阶,走入天一殿。
天一殿内一片昏暗,张衍摸黑走了两步,便要从袖中掏一颗宝珠照明,却感觉一道气机按住了他的手腕。
“大师兄?”张衍放下手,不觉唤了一声。
暗处传来布料摩挲的簌簌声,像是有人披衣起身,随即几道幽光落入殿中圆池里,照出一室波光盈然。齐云天自高台上缓步而下,长发半散,青白的里衣微拢,肩头披着件宽大的袍子,显然是才堪堪转醒,仍带了些睡眼惺忪。张衍倒是极难得见他这么衣冠不整的模样自然,不算那些特殊的时候。
“可是打扰到大师兄小憩了?”张衍与他一并在圆池边的小榻前坐下,顺手替他将领后的一缕碎发捞了出来。
齐云天按了按额角,微微一笑:“大约是许久不曾离开溟沧,难得外出一次,回来竟有些惫懒,本想睡上片刻便去昭幽天池寻你,你倒是先来了。”
张衍瞧着他眉眼间那点疲倦,顺手把过那近在咫尺的手腕:“可是之前被伤了气机的缘故?”
“或许吧。”齐云天不置可否,“去浮游天宫复命时,师祖已替我疏通了气机,稍稍休整一番也就好了。”
张衍拇指抚过他的腕骨,将那只手递到唇边,一本正经道:“师兄若觉得不适,我瞧着之前的双修渡气倒还算有用,可要……”
齐云天抬手指抵在他唇前,轻咳一声:“非礼勿言。”
张衍挑了挑眉,严肃开口:“我说正经的,师兄想到何处去了?”
齐云天自知这上面从来说不赢他,此时说了会儿话,渐渐也有了些精神,与他聊起旁的事情:“瑶阴之事师祖自有安排,眼下倒也不必再放心上。你如今得了空闲,倒是正好去经罗书院将神通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