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向前, 放下热水。

先把柔巾浸泡进热水里,拿出后拧干。少女转过身,拉近与吕不韦的距离,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往男人手中的饮器一瞥, 而后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不过两寸的荷包

下一刻, 趴在长案上的吕不韦突然起身。

稚嫩的惊呼回荡在室内, 却是因为惊恐和意外。

号称是醉酒而陷入沉睡的吕不韦,一把抓住了少女准备打开荷包的手。平日里那双清明温和的眼睛, 对上少女视线时闪过几分凌厉色彩, 全然没有任何醉意与朦胧。

少女一惊:“相、相国……”

吕不韦近乎冷酷地拿过她手中的荷包。

打开荷包轻轻一嗅。

是磨成粉的草药, 但具体是什么药,吕不韦也不清楚。

“拿的什么?”他问。

“我”

“谁派你来的?”吕不韦又问。

少女的眼睛闪了闪,而后流露出几分决绝之色。

“没人派我来。”少女坚定道:“我为阳泉君的表亲,之前曾在府上遥遥见过相国一面。相国仪表堂堂,又为秦劳心劳力,立下大功。妾倾心不已,才求了,求了君上,换来接近相国的机会!”

说到激动之处,少女明眸展现出的莫大的爱意与觉悟,她拎起裙摆,就要往吕不韦身上靠过去

劣质的胭脂味道扑面而来,吕不韦猛然抬手:“慢着。”

他的语气过于冷淡,让少女当即僵硬瞬间。

趁着这个瞬间,吕不韦直接起身。

他站了起来,还不忘记弹一弹衣衫,抽出自己的帕子,有意无意地用帕子捂住口鼻。

“谁派你来的?”吕不韦又问。

少女:“……”

吕不韦淡淡地瞥了一眼少女形销骨立的身板,以及她露在外为数不多的皮肤上,落下的淤紫痕迹。

“你不是阳泉君的亲戚。”他的声线稍稍放缓:“说实话。”

胭脂这东西,运送到秦国来,即使是劣质产物亦是价格昂贵。

这名小姑娘,生得倒是玉软花柔、楚楚可怜,仿佛别人稍稍一碰,就能彻底碎了。

但她看起来恐怕还不到及笄的年龄。

年纪小,领了命令来,可目标却是无动于衷。

这让小姑娘有些茫然,她抬起头,对上吕不韦近乎苛责的眼神,不由得颤抖起来。

“是……阳泉君派我来的。”

少女嗫嚅道:“君上说,只要我把药下进相国的酒中,相国喝了,就会神智不清明、意识不清楚,然后”

吕不韦:“然后他要你做什么?”

少女不敢说话了。

吕不韦很是不耐烦地长舒口气。

席间阳泉君有意灌醉他,他当然是察觉到了。正因如此,吕不韦才顺势而为,干脆就装作喝多了直接倒下,等着侍人把自己架到阳泉君安排好的房间来。

他就是想看看阳泉君是什么打算。

结果就是绕来绕去,竟然是绕到了下三路来。

吕不韦虽不意外,但也微妙地感到不悦。

秦王要送姬妾,吕不韦都敢拒绝,他阳泉君又算什么东西?

“你好生说。”吕不韦淡淡开口:“许还有回转余地。既是怕得罪阳泉君,就不怕得罪我么?”

少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她震惊地看向吕不韦,意识到面前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相国,是真的不打算,也不会放过自己。少女又是抖了一抖,而后一双柔软的桃花眼,顷刻之间蒙上了厚厚的水雾。

“要,要妾,趁着药效。”少女战战兢兢说:“委身于相国。如此,此一来,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