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只觉胃中绞痛难耐,额头泪珠滚落,咬牙硬挺。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区别,梦想中做个仗剑天涯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实际却是一五岁幼童,柔弱无依,仅被胃中几块未消化的肉折腾得死去活来。
方太君次日得知亲往探病,见孙女脸色腊黄、神色痛楚,先训过身边服侍的人,又觉得这个孙女太过硬气,如此难受却不掉泪犹强撑着。心下恻然命挪到自己屋里亲自照看,又请了太医,与前晚大夫所言无差,依是开方子服药,又被净饿着只准喝粥。
老狐狸得知也来探视,可巧知言服药睡着了,坐在床边询问一番病情,并命身边人尽心侍候,便回书房去忙公务。
虽已是第三日,知言仍觉得浑身绵软无力,似尚有物未消化梗在胃中,吃过药后躺下眯觉。梦中依稀听见有人说话并伴有轻轻的啜泣声,大清早的,会是谁呢?大太太病着,二太太疲于管家,三太太、四太太、五太太皆抚养着幼子,因天冷老太太命她们都不必日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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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中今日闹出大动静。大太太生病,知棋和知娴都去侍疾,知书跟着二太太学理家,女学中只剩三房的几个女儿及知静。又天气酷寒,司马兰筠之独子也染病,故今日只托丫头前来递一卷纸交待功课。
初时五个女孩安安静静地写字读书,不消片刻,知雅便不耐烦,命丫头收拾文具,道要去三太太房里。知画却不依,在她看来,三房的妹妹都在自己势力管辖范围之内,知雅初回府,在三房中有三太太护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罢了,今日在女学外人面前,也这般率性,没的让人嗤笑三房的女儿。
知雅度过刚回燕京的新奇劲后,连日浑身不自在。三老爷做着一方之首,又是首辅之子,故知雅跟随母亲交际所到之处,被众星拱月般捧着。兼她又生得出众,一应衣着打扮更是出挑,虽有一干官家小姐及商户家女儿跟风,但无人敢与己比肩,自是养成枝头唯她花最俏的脾气。待回到祖父府中,处处受制于祖母派来的教养嬷嬷,不仅是自己言行起居、衣着被叮嘱要与众姐妹看齐,一副过于耀眼的手串都不得戴,就连奶娘丫头镇日被敲打,有两个小丫环被打过手板,更被警告若再犯直接撵出去。
这般日子有甚意思,不如求母亲年后南下时带上自己。知雅忿忿地想,不搭理嫡姐的话,只顾收拾着笔墨,这个姐姐比嬷嬷还要令人生厌,管得太多。知雅的丫头们都是从江南带回来的人,于府中规矩终是吃得不透,非但不加劝阻自家姑娘,大丫头紫苏帮着知雅整理书袋,更带了几分示威斜眼看着知画,对知雅道:“三太太昨儿还道让姑娘早些去她房里,她给姑娘留几碗爱吃的菜。”
此言一出,知画直接炸毛,她不到五岁被送到祖母身边,几年间父亲母亲回府仅两次。此次盼星星盼月亮盼回父母,父亲忙于应酬,母亲眼中只有小妹和幼弟,真是爹不亲娘不疼。好哇,这是揭她伤疤。知画粉面含威,怒目而视厉声道:“学堂自有规矩,我看谁敢擅自离去。”
知雅冲着嫡姐挑眉:“我就敢,你敢管我,让母亲罚你。”
马蜂窝被捅都比说出这句话好些,知画气得泪花在眼眶中打转,知静做和事佬:“都是自家嫡亲姐妹,消消气,闹得太过终是不好看。”
知雅却扬声:“我才不想要这般亲姐姐。”
知静哄着知画:“总是你亲妹子,且让让她。”又劝知雅:“七妹,快跟四姐认个错。”
知雅硬梗脖子冷哼!
知画憋回去眼泪,扬起下巴:“秦知雅,不敬长姐,是何人给你教出此等道理,跟我到老祖宗面前理论理论去。你尚不如八妹她们。”
知雅拿过书袋,狠狠抛在地上:“拿我和姨娘生的比,你倒是有脸。”
窗外二太太差点失滑摔倒,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