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李大舅终于发话:“我知道你嫌我本事,没给家里挣下一份产业,也没能博个功名好让子孙蒙荫受惠。咱们行事总要有个度,外甥在京也不易,听着是天子跟着的红人,踩着刀尖过日子。我兄弟两人统|共一个姐姐,还早早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独苗,当舅舅的帮衬不上就算了,不能上赶着给他添堵。”

李大舅母嘴中低声骂骂咧咧,翻着白眼。

李大舅继续哀求:“咱们生的女儿难道不明白她的脾性,锦娘是一根肠子捅到底的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嫁到高门大户还不得让人给吃干净啰。走罢,回去后安心给她寻个好人家。外甥都答应给崇儿寻门好亲事,你也应该心满意足了。”

不待李大舅母再有反应,李崇不耐烦拉着父亲向外走,刚走到外院迎面碰上哭成泪人的李锦娘。

李锦娘见到父兄也不停下脚步,捂着脸发出细碎的哭声径直绕过他们,一路小跑去寻李大舅母。

父子两人相视叹一口,听到后院李大舅母大嚎一声,后面再没了动静。他二人惟有苦笑,硬着头皮去见孟焕之。

孟焕之也是无语,舅家表妹正值二八俏丽年华,他似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更不记得幼时曾招惹过她,先前就清楚她的心思,避之不及。

今日她冲出来要追问究竟,孟焕之依实回答并劝表妹回沧州择个稳当的人家,一生过安稳日子。不料话音刚落,表妹捂着脸带着哭音跑出去。总不是让他追出去哄妻子以外的女人?!

也就舅舅性子太好,惯得舅母和表妹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攀附高门。做豪门的儿媳妇着实不宜,走一步路都要瞻前顾后,说话要再三思量后才能张口。以舅家和表妹的性子拿什么来攀,凭家世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凭性情,表妹若真进了权贵之家,三天过后准被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幸好等过了意儿满月,他们也要回沧州。

燕京不宜居,吃人的地方等闲人落不住脚。

孟焕之见到舅舅和表弟一脸赧色,不以为意,只交待道:“明日意儿满月,舅舅若有空,带着舅母和表弟、表妹赶早来。母亲去得早,舅舅代她好好瞧一眼孩子,也算是告慰我多年思母之情。”

提及早早过世的长姐,李大舅眼眶湿润,连声应下。

孟焕之偏头瞧着李崇道:“客套的话再不用说,男儿欲成大事,婚姻之事不急于一时,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只须把心思用在书本上。”他神情略威严,语带告诫。

见李崇点头明白,孟焕之这才告辞出来去了宁远侯府。宁远侯十日中有五日在军中,今天恰巧也不在家,世子乔骏在金吾卫当着差,府里只乔骁一人,两人闲叙几句,孟焕之放下请柬便离去。

宁远侯府因乔婉的事,举家避门不出,恐也不会参加意儿的满月宴。别人如何行事,自己不能缺了礼数,该走的过程他不能省下。

最后一站,却是应张盛邀请来到英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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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焕之并不是第一次踏入公侯之家,从去年上京到现在宁远侯府跑了无数趟,几年前游历时几大世家也都有幸登门拜访,可一踏入英国公府大门,油然而生一股敬畏。

同样威严挺立的石狮子,同样庄严的门头,英国公府四个大字背后不知浇铸多少条性命。历任英国公明白荣辉背后的艰难和凶险,故行事异常低调和小心,一心效君,很少攀结朝中官员。任他风浪袭来,英国公府稳如磐石,只做忠心天子的孤臣。二百多年经营下来,已成朝中第一重臣之家。

下任英国公府掌舵者张盛浑然不觉重任在肩,对着孟焕之兴致勃勃讲解武场边上摆放着的兵器,并场上几人的专长、平时武力水平......详细至极,估计对场上众人的底细都了如指掌。

回想起张盛读书时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