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抿了口茶,方提起:“焕之,我身边两个大丫头年龄都不小,咱们到燕京几个月,府里的事也都理顺当,我打算放出去一个先让成亲。前几日同她俩私下商议过,立冬说让冬至先嫁,这样一来,只好让长兴再等上一年多。”
孟焕之劳顿了一整日,歪在枕上养神,只应道:“好,你看着办。”眼睛搜到知言,示意她过来到身边坐下,搂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淡淡说:“长兴倒不急,这小子还是个实心的呆瓜。”
想到立冬平日和长兴相处的样子,女强男弱,还真被说对了,知言也笑语道:“立冬是比别的丫头要泼辣一些,今年咱们新卖来的五个小丫头中,有一个跟她性子相像,被聂妈妈挑了去认成干女儿,再磨练几年便可上来服侍。”
孟焕之手下摩挲着知言的腰际只轻声嗯,知言倒又想起一件事,当做稀奇讲给他:“焕之,小丫头里还有一个叫彩珠,今年才六岁,因去年发大水家里遭了灾,姐妹俩和娘亲都被她爹给卖了,只留了弟弟在家。她爹还是个童生,竟也干出这等没人伦的事。”
孟焕之睁开双目,勘透世事,通达于心,只缓语:“起先我见到过比这离奇的,那年晋地闹了饥荒,有位秀才禀承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关了儿女和妻子在家活活饿死。他也差点见了阎罗,待缓过劲,竟博了清名美扬,娶妻纳妾,生下儿女,好不快活。”
“啊”知言惊呼,忙用帕子捂了嘴,面上也变色。她被养在笼中十几年,不识人间愁苦,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彩珠虽被亲爹给卖了,总留下一条性命,不比黑心肠的秀才,饿死妻儿,事后当成资本津津乐道,依旧过得逍遥自在。
这世道,再自欺欺人也要承认自身处境,血淋淋的真像摆在面前,知言心中难受,盯着香炉中袅袅轻烟,闷声说:“焕之,世间平民如草介,女子如浮萍,任凭风吹雨打,万点不由己。”
孟焕之听出不对,翻起身坐正,扳过知言的脸,见她眼中凄凉悲苦全是感伤,心中疼惜,放柔声音:“外间女子命运波折,如雨打浮萍。你和她们不同,早都扎好根基,不畏风雨。”
知言的根基系在秦家和孟焕之身上,她唯有依靠这两者才能立足,说来说去仍是无根之花,她一点也不开心,闷在孟焕之怀中恹恹不快。
孟焕之感觉到怀中人今日与以往不同,几次开解都无效,绞尽脑汁哄她开怀,故想起一件事,伸手轻抚知言的脸,触手之处细嫩的能掐出水来,轻语:“这么水灵的面皮,经不住外头风吹日晒,怎么舍得带你出去。”
知言瞪大眼睛望着他:“何时带我出城骑马?”见孟焕之声色不动,不予回应,知言颇有底气的争取:“及笄时你就备了马鞍和骑马装,刚回燕京也答应春闱一过便带我出去,全都是哄人的话,沒一次能说话算数,让我如何能信你。”
孟焕之心中窃笑,故做无奈:“都是为夫的错,明后日抽空带你出城骑马。”
“真的?!”知言几欲跳起来,眼中闪着光芒。记忆中最后一次游玩还在三年前,为着陪韩世英去宁远侯府别院小住了十几天,一回来得知定下亲事,再无片刻闲功夫,后来又去了沧州,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能出门当是最好,知言跳下地准备唤丫头寻出骑马装,转念想到孟焕之现在有职务在身,故转身问他:“焕之,你何时上衙门当差?”
孟焕之盯着妻子听闻可以出城后欢欣雀跃,急不可耐,又见她体贴入微,生怕误了自个的公务,心中沒来由一阵酸楚。他携了知言的手细观,手心里薄茧微不可见,初嫁时尚能摸到因握了缰绳和拉过弓的硬茧。或许她本不愿做庭院里娇嫩的花朵,更贪慕外间的天空。
见孟焕之埋着头半天沒反应,知言自我开解,语气放轻松:“也不急于一时,日子还长,有得是机会。”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