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卿被蛊毒折磨到神志不清,以为眼前之人就是阿娄,甚至都不管为何已经掉进夔山魔窟的殷危娄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声又一声地叫着阿娄,心里空落落的,却又莫名地喜悦。
阿娄应当是回来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阿娄……”
“师尊,是我。”
谢琛的笑容越发深邃。白予卿却忽然一颤,猛地缩回了手,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完全松劲儿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识海的深处疯狂地挣扎,白予卿的头一阵阵剧痛,把意识沉入识海,才发现在识海中挣扎的,是被锁在最深处的一缕神魂。
殷危娄的神魂。
白予卿半蹲着,把那一缕神魂护在掌心。
神魂像是跳动的火苗,见他清醒过来,便又恢复了平静,蹭了蹭他的手心。
白予卿笑了。把殷危娄的神魂重新放回自己的识海深处,神魂归位,再次睁眼的时候,虽然仍有合欢蛊的折磨,眼中却是一片清明。
谢琛触电般收回了手。
只要师尊对他还有一丝抵触,他就没办法彻底占有师尊。
方才师尊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甚至几乎已经接纳了他,不知为何又醒了过来。谢琛见状只好作罢。甚至替白予卿理好了凌乱的衣襟,对他笑道:“师尊这是清醒了?方才抱着我一直喊阿娄,醒了就不认人了?”
白予卿不愿意搭理他,蹙着眉头,让自己离的更远一些。
“也罢。”谢琛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绪兰秋已下狱,后天便是我与师尊的大婚之日,既然他和师尊串通一气,想必也把我接下来的打算告诉师尊了。”
“成婚之后,我会把六极宗给清理干净,然后挥师东南。”
清理干净?
不就是杀个干净吗?!
白予卿支起身子,愤恨地瞪了谢琛一眼。
“师尊不必瞪我,您瞪我有什么用呢?”谢琛耸耸肩,轻快地笑了,“若是师尊想给他们收尸的话,我不介意晚走几日,把六极宗的子弟好好安葬。”
谢琛走后,白予卿硬生生地熬过了今晚。
明日就是婚期。
只剩一天了,他必须得做些什么。六极宗之内,能保住多少人就保住多少人。
白予卿一夜没睡,天一亮就立刻去找了谢琛。
谢琛笑道:“师尊是觉得无力反抗,所以干脆准备乖乖听话了?”
白予卿不言,从袖中抽出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谢琛仍是抿唇笑着,却不似刚才那般轻松,问道:“师尊这是要做什么?果真像那贞洁烈妇一般寻死觅活了?”
白予卿冷声道:“放六极宗现存的弟子下山。”
谢琛笑了:“怎么?这些人对师尊做过什么,师尊都不记得了?现在要充好人,想救这一群窝囊废?”
白予卿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道:“放他们下山。”
谢琛上前一步,白予卿就持刀后退一步,谢琛知道白予卿真做得出来,不敢轻举妄动,劝道:“师尊,六极宗有什么好的?值得您这样护着?”
六极宗怎么就没什么好人值得他护着了?
他的那些学生,阿若邵云他们、解知意那个小丫头、还有学师妹……这些人难道就该死吗?
白予卿淡漠地瞥了谢琛一眼:“之前……你用宗门弟子的性命威胁我,我自然也能用我的性命来威胁你。”
“你若是敢动他们,我也能立刻死在你面前。”
谢琛笑道:“若我偏不呢?”
他上前一步,扭住白予卿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短刀,笑道:“现在师尊还要寻死觅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