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剑，除了家人被屠杀的记忆，他就只剩在六极宗被师尊逼着练剑的记忆了。

除了剑之外，他似乎没接触过什么别的东西，师尊也不让他接触任何别的东西，更别谈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白予卿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反问道：“你呢？”

阿娄道：“仙人是问我有什么喜欢的事？”

白予卿点头。

阿娄毫不犹豫道：“我喜欢吃！以前经常挨饿！能吃饱就是好的！”

白予卿已经结丹，自然不知道吃上有什么讲究，吃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却还是格外认真地听着。

阿娄道：“在仙人这里我能吃饱……我，我还喜欢玩？”他掰着手指头数着，“我喜欢编草蝴蝶，喜欢数星星，喜欢……”

“仙人。”阿娄粲然一笑，白予卿不甚理解他的乐趣，只当他是孩子心性，孩子脾气，下一刻，阿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时候很开心！当然，能，能见到仙人，我最开心了！”

白予卿的神情依旧是冷漠的，叫人察觉不出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却伸手揉了揉阿娄的闹大，阿娄笑着，往他的手心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白予卿“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阿娄刚才的话。

什么是喜欢做一件事？什么是开心的感觉？

阿娄的回答就像是什么魔咒一样萦绕在白予卿的脑海中。

他开心过吗？他有……有特别喜欢一件事的时候吗？

他记不清。

以往的记忆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碎片，他记不清往事，不记得师尊和师姐的名字，只记得练剑的辛苦，记得练剑造成的伤痛和师尊的训斥。

阿娄说的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魂不守舍地过了几天，被师尊训斥了好几次，他早已习惯训斥和责骂。在戒律堂受过罚之后，他又去找阿娄了。

阿娄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那些被剐去的皮肉在草药的滋养下几乎完全愈合。

他想，总把阿娄留在六极宗也不是个办法。

一是怕孩子憋坏，二是怕被师尊发现。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阿娄开口，笨拙地向他阐述自己的意思：“你……你想出去吗？”

阿娄欢喜地道：“想！仙人和我一起出去吗？”

白予卿摇头：“我得留下。”

阿娄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仙人是要把我送走吗？”

白予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把他送走，便点点头，不说话了。他看阿娄好像有些失落，努力地补充自己的说辞，说道：“你的伤已经养好了。不能……留在宗门。”

阿娄的失落一闪而过，对他道：“我听仙人的！”

他心道，阿娄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以为阿娄对他，就像他对师尊那般，是带着惧怕的，但是又好像不一样，阿娄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总是让人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不应当留在这样的宗门中。

阿娄见他愣神，便又去拽他的袖子，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问道：“仙人，你是喜欢摸我的头吗？”

白予卿闻言，低头看了看瘦小的孩子，便顺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和这个孩子相处的时候，他的心里……似乎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松快。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喜悦？

殷危娄微微偏头往上瞧，白予卿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笑意，殷危娄惊喜道：“仙人笑了！”

白予卿一愣，又立刻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殷危娄道：“仙人是有喜欢的东西的！”

白予卿讷讷的，刚刚那种松快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怅然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