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颍闻愣了。

她从师兄的眼中看不见半点儿光。

白予卿的眼睛睁开了一下又因为刺痛而紧紧闭上，眼中的血泪止不住，学颍闻从须弥中找了些缓解疼痛的药丸塞在他手中，白予卿不动，学颍闻叫他，一声接着一声地叫他，他也不动，更别说能听见一句回应！

就好像真的被人抽去了灵魂，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

学颍闻想把他带回百草峰治疗，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师尊？”

学颍闻瞬间就听出这是谁的声音，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殷危娄！

殷危娄只看见自己的房门敞开，看见师尊和学师叔站在里面，并不能看见房间里的情形，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一些，学颍闻一见他就顿感恶心，恨得牙根痒痒，几步上前一把掌扇向殷危娄。

“你还有脸叫他师尊？！”

殷危娄的脸偏向一边，脸上赫然一片红印，蹙眉问道：“师叔何出此言？”

学颍闻指着他厉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

殷危娄愣了一下，目光往前放，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堆杂乱的瓦罐和草药。

他连忙推着轮椅来到白予卿的身边，师尊的双眼紧闭，一声不吭，眼下赫然两道血泪。

治腿 我想请师妹给他治腿

“师尊……师尊……”

殷危娄撑着轮椅的扶手, 强撑着从上面下来扑通跪在白予卿的身前，伸手想抓住白予卿的衣襟，又想起师尊不喜欢别人弄脏他的衣服, 立刻把手挪开，护在他身周。

“师尊别吓我……”

“师尊！师尊……师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师尊别再流泪了！您的眼睛，师尊会撑不住！师尊别这样了……”

白予卿只是愣愣地站在地上, 一句话也不说, 殷危娄苦苦哀求, 都换不来他一声回应。

“师尊，师尊……”

白予卿闭着眼睛, 殷危娄的哀求和往事渐渐重叠。

他这么多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看了一本小说，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 捡到了命运悲惨的小徒弟，然后呢？

他想，他是为了救小徒弟留在这个世界的。

他以为自己做成了，他真的以为小徒弟会成为一个好孩子。他以为小徒弟是真心待他的！他真的觉得, 再也遇不到一个比小徒弟更好的学生了！

白予卿抿唇笑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 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他到底为什么会相信，小徒弟会真的如同说的那样，陪他一辈子？

白予卿低头, 睁开并不能视物的眼睛，望向小徒弟的方向。轻启薄唇嗓音沙哑, 问道：“是你吗？”

“我……”

殷危娄不是没想过师尊会发现这件事。

他也给自己找好了一万种说辞，他能为自己脱罪！就算到了最后无法挽回的地步, 师尊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哪怕把他打到残废毁去修为逐出师门！他都有办法，都能找到办法对付接下来的危机！！！

可是……可是……

他和师尊的眼神对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师尊的眼神无比空洞，眼中一片血红。眼眶中不断地有血珠溢出滚落。

殷危娄忍着疼痛站起来，站在师尊面前想要擦去师尊脸上的血泪，白予卿察觉到手指在自己的眼下蹭过，被针扎似的迅速往后撤了一步，眼中又觉刺痛，再次闭上了眼。

白予卿觉得自己是没有做错什么的。

“师尊……”

殷危娄撑着桌沿往前追了一步，白予卿听见了脚步声，下意识往后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