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为此难过。不需要亲眼见证最令自己痛苦的事情，这算不算是某种幸运呢？

从本能的角度考虑，Alpha需要的只是契合的信息素，至于信息素的提供者是谁，或许并不重要。李勐上次呵斥他收起信息素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季语迟很清楚，李勐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信息素。

现在有更合适的Omega在侧，李勐会不会选择临时标记对方呢？

如果真的发生了，他还能继续与李勐走下去吗？季语迟不知道，也没有勇气细想。光是想象此刻监护室里可能正在发生的，他就觉得心已经碎了。

寒冬的树梢上没有鸟鸣，季语迟却分明听见了尖锐的呼啸之声。

生命垂危的丈夫躺在玻璃隔断后的重症监护室里，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其他Omega。就算再不愿意接受，于情于理，他都无法离开野战医院。没有人会主动送他走。在这深冬的漫天大雪里，也绝对不可能独自步行离去。

就像过去经历的种种难堪，都只能默默忍耐，这次，他同样别无选择。

坐在长椅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烁给季语迟递过来一杯热饮。

“谢谢。”

陈烁道：“嫂子，要不要我陪你去外面逛逛？”

季语迟抬起头，脸上挂着自以为得体的笑容，婉拒道：“外面太冷了，没关系的。我还是在这儿等吧。”

陈烁只觉得那笑容太令人心碎，实在于心不忍，只能沉默着在旁边坐下。

又过了几个小时，现场的督战官带着眷属委员会的代表出现，对季语迟说有话要谈，便将人带走了。

是季语迟相熟的旧识，联盟前任首席Alpha的太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Omega，保养得当，和七八年前季语迟初次见到他时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尾多了几条浅浅的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