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来，手里自然是有点东西的。王先生，当年大宏和方瑞的真正合同到底是什么，又做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难道你要藏一辈子吗？”顾意神情很平静，身上却有种迫人的气势。

话到这里，她稍稍一顿：“这个病拖垮了你的家庭，我愿意花钱买这个消息。”

王明沉默，目光空洞。

“守着这个消息，秦书宇能给你什么呢？但我不同，我能让你的妻子……不用每天照顾你之余再去洗盘子，不用让你儿子被送回老家，接受不了好的教育。”她说得很直白干脆，将一切都摊在了王明面前。

她能给的，远比秦书宇能给的多。

最后这两句，深深刺痛了王明的心，原本空洞的目光缓缓落到顾意身上，良久，扯着嘴角像是笑了一下：“你真是个优秀的谈判者。”

曾经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以优秀的工作能力换取家庭的富足安定。

后来因为那件事，他不得不激流勇退躲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可命运没有放过他。

他病了，病得又急又凶。

几乎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才保住半条命，让他还能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可是连累了妻儿，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妻子没有什么能力，为了钱去饭店洗盘子，儿子没人照顾，也没钱再接受好的教育，只能送回乡下给老人照顾……

这是他心中的痛。

有时候他想，不如死了吧，所有人都解脱。

钱对目前的他，确实很重要。

“王先生，你可以让自己和家人更好的。”顾意抿了下唇，努力掩住眼底那抹悲色。

不论如何，她是卑劣的。

不该在一个重病缠身的人面前，与他谈条件，用钱逼他就范。

她也看不起自己。

抬手想捋一把头发，摸到帽子上粗糙的毛线纹理，王明才惊觉自己早因为化疗没了头发，他稍稍一愣，沉默着放下了手。

“我知道这很难，王先生也不用马上给我答案……”将一切看在眼里，顾意松了口。

“大小姐。”看着那个枯瘦的女人提着白色打包盒向这边走来，段军适时提醒。

顾意点头，掏出纸笔给王明留了号码：“我可以等你，这是我的电话。”

与打包回来的何丽打了声招呼，顾意带着段军就走了，等电梯的时候，何丽又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厚信封：“这位小姐！”

“您怎么出来了？”顾意侧过身看她。

何丽喘了口气，把那个信封递了过来：“这个钱不好收你们的，你们能过来看看他，已经很好了。”

顾意垂眸，轻轻一笑将信封推了回去：“收着吧王太太，钱不多，但你们用钱的地方有很多，不论如何……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好过些。”

电梯门打开，人们陆续往里进。

顾意轻拍了下何丽的手，急走了两步进去：“回去吧王太太。”

电梯门关上，何丽红着眼眶，紧紧捏着手里的信封，良久才喃道：“谢谢。”

狭小的电梯里挤了满满当当的人，连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顾意有些晃神。

突然就想起顾弘瑞被送到医院时的场景。

也都是人，也是消毒水的味道，有泪也有哭喊。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她有些记不清了。

“大小姐，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段军往外走了两步，见顾意没动，又回头叫她。

从漫长的回忆里抽身，顾意沉默着往外走。

等在外头的人鱼贯而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与顾意擦肩而过，他们压着声音正在说着什么，在电梯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