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琛心下了然。

这姑娘漂亮却自我矛盾，不做作但敏感，有些她自己意识不到的倨傲，她这是在用实际行动拒绝：

她既成的消费观念很难改变，而这些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习惯很容易让程叔琛难堪；

她羞于向程叔琛暴露她的隐私，估计相当长的时间之内，这种生硬的回避在所难免。

而周晓艳则是在怀念。

如果是跟李又明逛，这些习以为常自然而然，她从不觉得尴尬，让李又明口算比掏手机还方便，每逛完一层，他便乖乖会在一边等，任由周晓艳拿过来又放回去的折腾。

周晓艳习惯钱要算计着花，李又明爱吃鱼，最窘迫的时候，她只买仰泳的鱼和三文鱼骨。

这些说出来旁人如何会懂。

结账上车，周晓艳直来直往，

“我的成长经历、生活环境跟你云泥之别，而且我要结果，我不是说你给不了我结果，也许最后我也能成为一个配得上你这种阶层的人，但代价太大，我肯定受不了。”

程叔琛面色阴郁，笃定回答，“我不会让你付出所谓的代价。”

第0122章一二二小

周晓艳犹豫再三，拖泥带水她真的烦，还是把最狠的话说出了口，

“你是不会，我知道你不会，可你的家人和你的圈子呢？别说我不能被接纳，也融入不了，可能我的下一代都不行…你家有个程季安了，还不够吗。”

程叔琛彻底没了话。

程四小姐程季安的母亲，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之前是程氏的秘书。

后来坊间盛传她爬了程家三房少爷的床，挤走了本已订婚的正主，高攀成了程三夫人，生了三房的独女程季安。

但程家的人自知，分明是三少爷迷上了人家姑娘，非要强娶，硬生生地拆散了人家谈得好好的男朋友。

之后程三夫人一直旅居海外，程季安痴迷国学回国读高中，不知怎么，跟同班同学，宋家的独子宋其荣暗通款曲，十七岁不到就生了个孩子。

这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程三夫人悔不当初，程季安若不是缺爱缺陪伴，又怎会早早地找怀抱找男人。

可她一直和整个程家格格不入，连年夜饭都不愿出席，不想看程老太太的脸色，更遑论回国定居。

程叔琛想说现在不是从前，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很无力。

可周晓艳的小刀片还没飞完，

“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我不喜欢你。不是说你这人不好啊，就是我一看见你就紧张，像个领导，无论如何也跟男朋友沾不上边儿。”

说罢，眼神戒备地看着他，随时准备好了被赶下车。

程叔琛笑了，笑得五味陈杂，这丫头果然厉害，善于攻心，少顷，仍是有些不死心，“不试试看？”

周晓艳抱着购物袋摇头，浅笑，眼波在霓虹灯海中流转，如星辰落入大海，摄人心魄，却遥不可及。

“别说什么哥哥妹妹，以后连朋友都不要做，除非甲方乙方。”周晓艳说得决绝。

“怎么个意思，要谈个契约恋爱？”程叔琛开始活跃起了气氛。

“我说真的，尽量离我远点儿，”周晓艳认真脸，“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风评其实不太好，尤其在女生堆里，不是管我叫「狐狸精」，就说我是绿茶。”

还不是拜李又明的追求者们所赐。

提起这个周晓艳不由得忿忿，“绿茶这个最过分，据说还不是散装，是「绿茶树」，我跟你说我早晚得去趟南方，我得亲眼看一下绿茶树到底长什么样，我得有多茶才能长成一棵树…”

程叔琛再也忍不住了，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