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又补上一句:“小时候我从未见过爹那样开心,同梦姨一起,我们才觉得有家的感觉,所以……孩儿不愿意破坏这份美好。”
口中那股血腥味越来越重,沈瑛绮只觉浑身发冷,除了胸口那股痛,身体几乎没了知觉。
她对这个养子视若己出,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为他好的,便没有不给他的。
他幼时身体不好,她怀着孕也不分日夜守在旁边照顾,有一回天降暴雨,他却忽然发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她亲自去跪宫门,淋得浑身湿透,才求太医保住他的命!
而今,他说同那“梦姨”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
那她这个母亲,和她努力扛起来的这个家,于他而言是什么?
她逼着自己咽下口中血气,缓缓转头看向儿子聂弘毅:“你哥哥是六年前知道的,那你呢,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知子莫若母,聂弘毅看那女子的眼神带着眷恋,甚至比对她这个娘都依赖,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的。
聂弘毅的眼神有些愧疚:“娘,我也是六年前知道的。”
他挡在那女子面前,似是有些心虚:“这么点小事,娘就不要追究了吧?爹好不容易才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梦姨温柔可亲,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沈瑛绮望着面前的父子三人,只觉压在胸口那股剧痛越发明显。
他们看上去那样亲密,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而她倒像个外人!
沈瑛绮面色惨白,慢慢收紧战栗的指尖:“那要是我不愿呢?”
第2章 命不久矣
父子三人都皱紧了眉。
聂安城率先开口道:“阿瑛,你是大家宗妇,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梦儿回来又不会跟你抢什么,大不了日后你二人都是府中主母,府中中馈还是你来掌就是。”
沈瑛绮冷笑:“那夫君可还记得曾允诺我永不纳妾,此生唯我一人?”
聂安城张了张嘴,似是无言以对。
那名唤梦娘的女子忽然腿一软跪在地上,眼神凄然。
“夫人,梦娘当初并不知道夫君已经成亲,我们两情相悦,眼下我也怀上了夫君骨肉……只求夫人愿意给我一个容身之所,至少让我生下孩子,再多陪陪夫君和弘儿衡儿。”
聂弘毅见状,慌忙上前将她扶起:“梦姨,你别怕!娘亲就是不同意,也没人能将你赶出去!”
“我用军功为你求了诰命,就是怕你回来之后娘容不下你,我是国公府的世子,只要我认你,你就是国公府的女主人!”
说完,他又有些生气瞪着我:“娘,你读了那么多书,还整天教我们要有容人之量,怎么就容不下梦姨呢?”
“从小你就只会冷着脸教训我和哥哥,现在终于有人疼我们爱我们了,你休想将梦姨赶走!”
沈瑛绮眼前一阵黑,指甲在掌心断裂,疼得钻心。
原本她以为,这诰命是为了她求的。
聂弘毅自幼便是个娇蛮跋扈的性子,稍有不顺便要砸东西打人。
她每日不厌其烦教导,托人情请了不知多少师傅,教他武艺兵法,将他送去军营也放不下心,暗中求娘家的哥哥护着他,才有了如今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
可他立下军功,却为他父亲的平妻求诰命,怕她在府中无法容身……
他眼中,可还有她这个娘?
聂元衡也上前一步,语气听着恭敬,却隐含威胁。
“今日是母亲生辰,外头来了不少宾客,也都知道父亲今日回来了。”
“圣上也知晓此事,感念爹的忠心和梦姨这些年对爹的照顾,才同意弘毅为梦姨请封诰命,若是娘执意闹大,恐怕于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