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把。重而用力的一把,承受着下意识的担心和本能地害怕的一把。这样的结果就是明楼背靠在了桥栏杆上,于曼丽没有任何挣扎地跌在了他的怀里,压在了他的胸前。
曼丽透过明楼的肩膀,看着桥下的苏州河水,脚尖轻轻一动,一粒小石子落进了河水里。没有任何涟漪,甚至在这喧杂的环境中听不见咚的落水声。她牵动了下唇角,暗想,这水好深。
她没动,明楼也就没有动,幸好还穿着薄呢的大衣,背撞在栏杆上倒也不算痛。他的眼神自然就溜到了她的耳垂,没有戴任何耳饰。上次的耳环不喜欢么?
曼丽感觉到他覆在她腰背上的手就要松开,突然开口:“明长官,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恩?”明楼一愣,手仍然停在她腰上没有离开:“什么?”
曼丽的唇角就勾得越发地大了。人,在突发情况下,有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大脑的指令会先接受语言,而来不及传递到肢体。王天风说的。
“能不能帮我记住,我喜欢吃酸辣煨码粉,粉里要放陈醋,很多很多。”
“你…脑子坏了?”
“不是,”曼丽昂了下小下巴,搁到了明长官的肩上,舒服多了:“我只是希望,有个人有天会对我说,这是你喜欢的什么什么,那感觉,没有试过,但想必很好。”
“酸辣煨码粉又是什么?”明楼一分都没停顿,接着问。
“湖南米粉的一种吧,要是找到材料,我做给大哥吃啊。”
“我不喜欢陈醋,也不喜欢香醋白醋。论吃醋,我喜欢米醋。色淡,味不冲。”
明楼说的一本正经,笃悠悠的。仿佛两个人讨论的话题就是论中华醋之品种。
“吃个醋都这么讲究”于曼丽的小脑袋在明楼宽厚的肩上以下巴为支点向左转了下,面向他嘟哝句:“我还喜欢糖油粑粑,早上吃上三个,一早上精力充沛。”
明楼也转了下脖子,嘴角噙着代表‘你这么能吃’的惊诧:“那我只能要一块粢饭糕,一碗柴片小馄饨匹配下了。”
“是,明长官。”曼丽俏皮的抬起脸,抬手却是抵在明楼的太阳穴上做了敬礼的动作。
明楼用眼角扫了眼她的指尖,恍惚感受到方才两人相抵在梨尖上的颤抖:“你一会儿长官,一会儿大哥的,到底叫我什么?”
“你想听我叫什么?”
她在他的怀里,两人贴得如此之近。他只要稍稍前倾就能吻上她的唇,尽管还没有尝到,可从他们嘴里呼出的气息早已肆虐纠缠在一起。
叫我什么?明楼脑子里飞转,面上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显露,笑皱了眼角,向前倾了身子,贴在曼丽的耳边,气声极轻又极稳地说了两个字:“明―楼”
如果刚才的小石子落入苏州河里没有涟漪,那这两个字掉在曼丽的心里绝对已经是浪花一片了。
“你呢,我该叫你什么?”
面对明楼的询问,于曼丽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启口。
我是谁?锦瑟是她想说的名字,然而这个名字附带着的是她最不堪的过去。她不敢说,她还交不出这份信任。于曼丽么?于是兄长的姓,于曼丽是军统的女特务,是刑场上下来的黑寡妇。
你是谁?明楼知道她的过去现在,可他想听她亲口说。是锦瑟还是于曼丽代表着他在她心里占多少份量,代表着,他….掌握了她几分?
“……曼丽……”
于曼丽终于开口,明楼眼睛眨也不眨地点了头。揽在她腰背的手压了压,往腰侧一收,将人更深地拥在怀里。
外白渡桥上车灯明亮,喇叭喧嚣。雨后的天空没有星星,明楼望向天空蹙了蹙眉,甚至看不分明天是灰蒙的还是清丽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