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求你,求你行不行。”
“我…我…”
他用唇语无声继续说着:两天,再熬两天。
她用力点头。两个人再无一句话说,只是深深地,眷恋地望着。他松松地摊开着掌心,她的手就静静地躺在上面。他不敢去握住,生怕那句老话,握地越紧的,流逝地越快。
贪婪着这份触感,他们在心里描摹,镌刻。
直到守牢的日本宪兵过来要带走她,曼丽突然开口:“明楼,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小心翼翼,满满拢起的掌心里全是她。他呵护着,珍视着的她。
我一直那么喜欢你,像此刻望尽你远去的背影,后会有期。
☆、第 38 章
死,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 宁为短命全贞鬼,不做偷生失节人。/ 宁为有闻而死,不为无闻而生……
明楼坐在草堆上,瞪着仅有的窗户一夜到天明。于曼丽被带走后,有人送来晚饭,又原封不动地拿走。再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他就一直这样靠着墙壁坐着,看着,想着,再默念着这些舍生取义的词句。他不怕死,却正被狂夫所害。他还存活于这世上,然在世人眼里早无节义可言。他活着的时候没有声名,就算将来死了,怕也是无人知晓和会记住曾有过他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国存,他是身后被横眉冷对的无耻;国亡,他更是会被千夫所指的卑劣。
荣耀,这个儿时也曾希冀和拼命追逐过的词,今生都已和他无关。说从无可惜,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尤其在此刻这样一间阴冷的囚房里,在他知道曼丽可能因为他而堕入他永生无法救赎和原谅自己的不堪中时,他发现自己毫无作为。
眼睁睁,是一个听起来有万般无奈的词,却又是一个懦弱、不负责任的词。
他懊丧、懊悔而从心里开始鄙视自己。之前在俱乐部里面对明台和阿诚的那份笃定正在手心里慢慢流逝。就算再不敢握紧,再虚拢着又如何?
他不敢闭眼,一闭上便是那几日梦中所见的同样的一片血红,排山倒海。被压倒,被吞没。他不怕,可是,能不能再见她一面,能不能,用他的死换她余生的平安喜乐。
如果可以,他就认了!如果不可以,如果不可以呢……
他傻了,他是无神论者,他从不信鬼神之说,他不曾付出祈祷过,又凭何要他们的护佑。
明楼,你有什么?你的一腔信念,你的多重身份,你所谓的运筹帷幄,你谋尽一切,却谋不到你爱的女人。她信你什么,她又爱你什么?
起手无悔,因为起手之时不曾有她。
也曾希望,长身玉立的身旁有一段柔情期许。白墙青瓦的路上,有人相候。最后…到底还是等不到,看不久,不能拥有。
只是,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