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大姐正好这时候去盘药行。真的是凑巧。你大姐要个药行做什么我不管,你们明家姐弟踩几条线我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事儿既然摊上了,就他妈一定得办成。不止为了重庆,也为了全中国。”
明楼气息起伏地听着他说完,用手指着他连点了好几下,目呲欲裂咬牙切齿地,却又不能当真啖其肉啃其骨。他离开座位往外走,王天风以为他还是要走,嘴里骂娘地去拉他。明楼回身锁他手,王天风疾撤掌,然这条毒蛇根本就是打蛇上棍的粘连住了他,从他手臂上蔓延往咽喉锁。王天风头点地,扭腰用肘子撞他,他人精瘦力气却大,和明楼的身板里爆出的力气简直不相上下。两人这互相一撞,锁着的手松开,各自往后踉跄退了好几步。要扑上去再来,等各自都眉目紧锁,眼如铜铃地瞪到一起,互相抓着衣领,又同时泄了气。
“我大姐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一定会一刀一刀剐了你。”
“你特么倒是来剐啊!”离得近,王天风以为自己花了眼,他竟然在明楼眼里看到了隐忍着的眼泪。才惊觉那气音说出的一个个字里,带着的是他久远之前曾经有过,现在早已忘却了的一种痛。他不曾怀疑过军人的生死大义,付出过为同袍报仇的凛然豪气,但为亲情,他还真有点不熟悉。
“好,我王天风这辈子没担过谁的命。明镜的,我担下了。”
☆、第 28 章
六月的最后一星期风平浪静的过了。七月除了热火朝天,也没见谁的影子变小了或是变没了。明公馆花园里的老香樟树的树冠倒是好像又宽了点,大了些。像个大大的帽子正好遮在秋千上。这秋千在明公馆也是有年月了,从前是明锐东给明镜做的,苏州的老宅里也有一架。可明镜虽是个女孩子,却并不喜欢坐秋千。再后来,这就成了明台小时候的玩具。到现在明镜反而会经常去坐上一坐,荡来晃去。
荡着时间,晃着岁月。她很想在这一摇一荡之下老去,然后看见和她有猴年马月之约的明楼膝下有儿女成双,明诚有个贤惠的太太,明台应该是最早有孩子的那个,但一定也是最没父亲样子的一个。
这样的心思这几天愈发的严重,她有点心慌,像是偷偷揣着一份不祥的预感。
七七卢沟桥事变三周年,□□和国府相继发表了抗战三周年的告全民书,无线电里两党都说着非至日寇放下侵略武器,抗战绝不停止,流尽最后一滴血云云。
而之后没几日,上海《大美晚报》继副刊编辑因宣传抗日被暗杀后,其发行人、总编又被76号的特务刺杀于静安寺路的起士林咖啡馆二楼餐厅。
虽非光天化日下,也是暮色蔼蔼中。
那日下班后,明楼难得约了曼丽在不远处的大光明电影院看电影。上映的是美国的一部获奖影片“卿何薄命”。没有什么高昂的主义宣传,纯粹也就是部郎才女貌,最终女子绝症未愈只剩一年生命的感人爱情故事。当时的影院在每个座位背后都安装了一个小方匣,里面有电线和发音机相连。只要多付一毛钱就可以租借个耳机连上这个方匣子,听到里面传出的小姐纯正的同声翻译。
咱们明长官自然是不在乎这一毛钱,他还大手笔的包下了整三排的位置,就是不喜欢他的前后左右有别人坐着。于是这个放映厅里其他观众都在前头,最后那三排都是明楼和于曼丽的。曼丽看到这阵势也只能感叹一声他就是个只要有条件,永远会把自己那点少爷气息散发到淋漓尽致的一个人。在有数的几次和□□的联合行动中,曼丽是见到过□□的清苦的,所以她觉得让明楼叛变军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一个骨子里是少爷,看个电影都这么穷讲究的人哪是能受那份苦的。
曼丽故意的,反正位置多,她看他先坐下了,才找个和他隔开三个空位的坐了,戴上耳机不再理他。明楼先有些错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