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没有回答他,专注地开着车。
车进明家院子,明台站在台阶上就闻到了特有的湖南菜的辣味和香味。他停下脚步,一路上都绷紧着的肩背悄悄地放松下来。他听到明楼关了车门走过来的脚步声。
“大哥,我想,我是不是选错了。人事和天道,我都选错了。”
然后,明台听到他大哥用无比沉稳的,就像它是一碗被放在木板上的水,下面是一个会滚动的皮球,他依然能稳稳当当波澜不惊地运用的声音。
“只要你平平安安地活着,大哥什么都能原谅你。”
明台眼眶润湿,脸上又绽出没心没肺的笑。他大踏步地踏进客厅,拼力扬着声音喊:“阿诚哥,曼丽!”他感到那碗水慢慢氤氲进了他的心里,流向四肢百骸,化为无尽动力。他不需要看透水是什么,只需要知道,那是他大哥!到哪儿都是!
热热闹闹的饭后,阿诚泡了杯大红袍送到明楼的书房里。明楼闭着眼睛假寐,紫砂的茶盖子上有个极小的气孔,茶香隐隐地从那儿飘出来,看不见的烟火气在室内缭绕,闻着这香气就能把吃撑了的肚子消食了似的。
明楼闭着眼睛笑:“论泡茶泡咖啡的功力,咱们家阿诚认第二,没人敢攀第一。”
“别,我正琢磨着这是不是要去再好好钻研下。”阿诚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嘴驽了驽外头:“再下去我连端茶送水的资格都没了。”
明楼睁开眼,嘴边的笑意是毫不收敛,端起茶杯抿了口,还咂吧了下嘴:“这湘菜是做的真不错。总算,没有阿香的第一顿还是香气四溢的。”
阿诚快被他气死了,瞪着他道:“人家俩可是在厨房唠嗑了一下午,估摸着这小时候的底都快揭完了,平时居家作息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狼和兔子,和乐融融。”
“她进来过这里么?”
“还没,循序渐进,这儿连桂姨都没进来过。她虽然有你挡着,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阿诚,你这口气可是要注意!她还是我们的战友,和明台一样。”
“你就不怕她真被铃木给转变了。你这么信她?”
“……为什么……不信呢?”
为什么不信呢?你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
于曼丽端着水果进来,蹲在他面前用银叉叉了块芒果递过去,明楼看着她就这么想着。他也不伸手接,低了头直接一张嘴,含上了她手里的叉子。唇舌一嚅,黄色的芒果肉进了嘴里,牙齿却咬着叉子没放。
于曼丽拉了下,无奈地笑斥:“这要是汪处长喂的,你也这样?”
“啊”
明楼状似无辜地叫了声,牙齿迅速一松,又靠回了沙发上。
“芒果可是时令水果,这才5月初,从南方运来,价格不菲吧。”
“也就你们长官们吃的起,我们是跟着沾光的。”
“那你可多沾一点,全给你沾。还要沾什么,你说,我做。”
“汪处长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沾到明家的光的。”
于曼丽转动着手里的叉子,也给自己叉了块芒果。芒果块切的很小,她也不往嘴里送,只是转动着,看着各个切面。银质的叉子在灯光下一闪,光正好射进明楼眼里。他没有眨眼,还是保持着舒适从容的坐姿,于曼丽心里就泛起了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狼狈最凶的时候你都见过。我是带着血仇的不干净的人。”
明楼终于皱了下眉头,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你为什么叫她汪处长,你又不是她部下?”
“我还叫你明长官呢”
“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人”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