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盈盈拖着薄宴时的胳膊越过我,往前走的时候还在解释:“宴时,我真不是故意暴露棠梨姐隐私的……”

随着他们离开,赵远等人目光中小心翼翼的关切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棠梨,你……”

“老毛病,已经控制的很不错,只是这一次犯了而已。”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很好。”

“嗨,这算什么,抑郁症就和感冒一样是小病痛,只不过一个是身体病了,一个是灵魂病了而已。”

“你以后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们已经帮我够多了,如果非要帮我的话,那就麻烦把我当成正常人?”

我对着他们玩笑。

氛围渐渐恢复正常。

游乐园的长风吹彻衣裙,我站在长风里,手抚小腹,看向孩子的父亲。

薄宴时牵着白盈盈的手。

白盈盈仰着头去看摩天轮,薄宴时侧身站着,宽厚的手掌心轻落在她茸茸的发顶。

这是一个维护的姿态,一个宠溺的姿态。

看的让我眼眶渐渐酸软。

“决定了?”

燕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

我将手指从小腹挪开。

“我走过的苦,不想让我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学长,谢谢你。”

这一路走的艰难,但他就像个不离不弃的拐杖,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连带驱走我心底潮湿的风。

“说什么傻话。”

“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

燕栩的目光有点深,也许在他眼眸深处蛰伏着情愫。

但我没往深处想。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想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不了太长。

薄宴时和白盈盈去做了摩天轮,我怀了孕不能做任何危险的项目,在燕栩的陪伴下去做旋转木马。

我和薄宴时就像两条已经相交的线,在离开交点后,背道而驰。

后来燕栩低声问我。

“放弃一个爱了那么久的人,是什么心情?”

心痛吗?

像铁丝箍着柔软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绵延着不舍。

难受吗?

像拽下已经长到肉里的一部分,扯的生疼。

可遗憾吗?

大概是不遗憾。

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爱他,倾尽了所有的努力,耗光了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感情。

那个十六岁,爱我爱到骨头里去的少年我拥有过。

这个二十六岁,弃我如敝履,爱其他女人爱的如痴如狂的薄宴时,就放手,就祝福,就成全。

我心脏瑟瑟的颤动中,看向薄宴时的方向。

“放弃他,就像一路负重前行,路上一直给自己打气,到终点就幸福。”

“可走到半路的时候,沙包突然掉了,没了终点,也没了幸福,可少了沙包,如释重负。”

“这样……也挺好。”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我接到了来自医院确定手术的电话。

“如果确定的话,棠小姐你需要来医院做个术前检查,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手术。”

我点头。

燕栩知道后一定要跟我去。

大概是看出我心情低落,他帮我去缴费,强制的把我按在医院的长椅上。

我蜷在长椅上,在这个决心放弃孩子的时刻,还是忍不住想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