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她生活中很正常啊。”

空气一团安静。

我许久也没听到白盈盈的声音,倒是听到薄宴时好似在打电话。

“高际,去查一下棠梨所有的就诊病例。”

立刻有心火从我身体里焚出来。

我那么辛苦护着的秘密,怎么能被薄宴时知晓!

我用力冲破那层迷障,揪着床单的手绷到了极致,才勉强掀开了眼帘。

“薄、宴、时。”

我从不知道自己在发病的时候,咬字居然回这么怪。

一字一顿,音调又很重,很僵硬。

“我的确有抑郁症。”

我努力咽了咽喉咙,把内心深处压抑了太久,急于冲破跑出来的委屈给吞下。

“不用调查了。”

薄宴时幽沉的目光隔着空气看过来的刹那,包裹我的那层堡垒好似从我身上吋吋剥落。

那种暴露在最不想暴露的人面前的无措,让我的安全感骤降至最低。

我牢牢的抱着膝盖,可密布身躯的战栗和颤抖还是占据了高地。

理智和冷静在这一刻全都见了鬼,我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

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沿着我的眼眶一颗颗的滚落到腮帮,洇入唇角,尝到里面苦涩的滋味。

我仰着头,在通明刺眼的灯光中哀求的看着他。

“不要查,给我留点尊严,求你……”

我哭的泪眼模糊,尊严在这一刻彻底扫地。

在朦胧不清中,只依稀感觉薄宴时的身躯绷的很紧,他站在我病床前,笼罩在我头顶的那片阴影,很久也没动弹一下。

“盈盈,让高际送你去酒店。”

白盈盈显然是被这一幕弄的危机感十足,她的嗓音也透着颤,“宴时,你要把我丢下一个人吗?”

“可是我也好怕。”

“棠梨姐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哭的这么惨?”

惨吗?

我知道自己一定很丢脸。

但我还不想在白盈盈面前丢脸,明明眼泪还连绵不绝的往下掉着,我却对白盈盈扯了个笑。

“我不惨,这只是抑郁症发作的时候,正常的身体反应。”

“我一点也不难过,只是泪腺失去了控制。”

“听话,这边的事情安顿好,我就过去看你?”

薄宴时哄人的声线真好听。

白盈盈到底是被他哄住了,在高际过来的时候,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别。

“宴时,那你早点回来。”

“……嗯。”

我突然觉得,刚才把薄宴时当成我的安全感是那样可笑。

他早已经不属于我了。

为什么我却还是在内心深处残留他的位置?

“薄宴时,帮我给燕栩打电话,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留下来。”

我抱着膝盖,瑟颤着肩膀在灯下仰望他。

薄宴时没回应我,只是突然俯身,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摩挲了下我哭的湿润通红的眼尾。

“还是很想哭?”

“为什么想哭?”

我死死的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脸上肌肉的走向。

可是感知到他身上扑面而来,毫不保留的关切的时候,那股要哭的冲动更强烈了。

“你快走,我不想被你看到。”

我把整张脸都埋入膝盖,哭的横膈膜都拉风箱一般泛起痉挛的痛。

突然,我被一股劲力箍住,他将抱着膝盖的我整个拥入紧窒的怀抱中。

天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最承受不住的就是薄宴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