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
真若是丢了徐州,他冯毅可就是罪人了。
正犹豫之间,谢迎已越众而出睨着他厉声道:“就在前几日,王九郎便在江上遭遇了长生道匪,可知匪徒并非如冯将军所说的偃旗息鼓,实则是早就觊觎京口,只等着荆扬开战之机便卷土重来京口乃东部第一重镇,西凭长江天险以拒胡马,东则控三吴拱卫京师,若真沦落敌手,你担待得起么”
说着冷哼了一声转向司马德明,“还请小郎君速做决断!”
司马德明早就做了决断,当下不快地看着冯毅,冷冷道:“大敌当前,冯卿当以大局为重!”转而看向李勖,急声道:“李将军速速会师!”
德明这草包看不出猫腻,冯毅却疑惑甚深,他实在不甘,便不顾德明的脸色,再次阻住李勖,语气又快急地逼问:“匪徒不可能从天而降,如何能忽然抵达京口,还请存之为我解惑。”
李勖回过头来火光下眸色黑沉,细看之下似是隐含了一丝嘲讽之意
冯毅暗自恼怒,这才发觉此人甚是高大,虽官品矮了一级,站在身前却高了一头,居高临下睥睨视人,端的是令人十分不适。
李勖唇角微勾,淡淡道:“冯都督忘了匪徒是怎么逃窜至广州的忘了他们是如何就地取材、伐木造船,之后忽然在水上现身的”
“这……”
冯毅顿时语塞。
长生道匪之所以能逃窜成功,便是未走江路,反而是通过沪渎口泛海而逃。既能泛海而逃,便也能泛海奇袭而来这是其一。
至于李勖问他的第二个问题,凡是与长生盗匪作战过的人都知道,他们个个都有一手造船的好本事极擅装扮成商人模样混入州郡,在信众家中囤积木板,待时机一到便连夜赶工,忽然现身水上,真个是有神兵天降之感。
冯毅神色难堪,李勖早已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满榭衣冠华胄,只与谢迎微微颔首,之后便一甩战袍,阔步走入大雨之中。
隔着厚厚的雨帘,水榭中的众人都看不清外面的情状,只听到两声马嘶过后,接着便是一声中气浑厚的“驾”,那马蹄声便如鼙鼓震地,踏着瓢泼大雨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王微之方才不语,此刻才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疾行两步追到榭外,只见一片泽国之中,一个矫健的身姿正策马飞驰而去,神骏威猛,将军如龙。
他心里微凉,只觉这一去真有蛟龙入海之感。
这回轮到谢迎静静地凝视着水榭下的雨帘。水滴打湿了石阶前一丛秋草,草茎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细看却是上天下泽、一副夬卦,正是蛟龙登天之象。
第65章
山上的雨要比平地来得早,韶音一行人上山后不久便被滂沱的大雨隔在了山巅的北固亭里。天空仿佛是被闪电捅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伴着惊天动地的怒雷,滚滚暴雨从中闸泄而出很快便在衰草地上激起了一层白茫茫的水烟。
站在北固亭的第三层向西南方向眺望,不止历阳,就连江左这一整爿精致秀气的山川都已被大水漫灌,整个人间成了一片泽国,人不是在山巅,而是在波涛起伏、一望无际的东海之上。
单调而重复的大雨声中,头顶的炸雷已经响了一百三十一次,韶音心里暗暗数着时辰,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日夜相交的子时了。
山上山下,天上地下,整个世界一片漆黑,闪亮的唯有乱跳的雨珠和手腕粗的紫色雷电。
亭中燃了两只火把地当间烧着一只取暖的火盆,四周也都用毡毯拦了起来,挡住了大部分的江风。可潮气依然无孔不入,借着秋寒的淫威将这三层高的亭子浸泡得冰凉湿涝,人的皮肤也被寒冷的潮气泡起了褶皱。
一股凉风吹来,韶音光滑的脖颈和手臂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