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不了解李勖的脾性,谢候却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来,便趁机凑趣道:“姐夫,我也想从军,这些日子我已将弓马都练得娴熟了,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李勖被他这句弓马娴熟逗得一嗤,若是骑在马背上不掉下来、能拉得开弓就叫兵马娴熟,那骑兵营的将士简直个个都是神箭手了。
谢候的能耐不在拳脚上,倒是昨日挥笔立就画的那张地形图令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位小舅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却是生了一只还算灵光的脑子。
赵李两家刚刚修好,为了防止中途出岔子,谢候便自告奋勇地担当了营救上官风的主帅,昨夜便是他带着几个脸生的护卫前去接人的。一旦刁氏反悔,或是中途不慎被赵府发现,也可推说是谢氏兄妹的主意,与李勖无关。届时李勖再出面事情也有转圜的余地。
谢候这番分析也算得上是缜密,李勖便放手教他做这桩小事,却不料这位小舅得寸进尺,才刚办妥了一件事,就开始与他提要求了。
谁都能从军,只有姓谢的不行。
看天光不早,李勖起身便往门外走经过他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淡笑道:“趁着还在京口,家里没人约束着你,好好散散心,在外玩够了就多陪陪你阿姐。”
上官风有些畏惧李勖,他在时一直垂头伏地,此刻见他走了,方才敢抬起头来看向谢候。
谢候在李勖这碰了一颗软钉子,正觉尴尬,忽见那脸色苍白的红痣女正静静地看着自己,一下子便窘得面皮发热,朝着正房里喊了一句“阿姐我出去了”,便大步朝着萧墙而去。
上官风扶着上官云慢慢站起身来,忽然又见他一阵风似地旋了回来,进屋拿上一摞书又一阵风似地旋走了。
昨夜京口的大雨同样洒在了荆州的土地上,何威子时初刻薨逝,今晨这消息便传遍了徐州。
温衡随李勖一道前去都督府议事,除别驾刁扬外,却是在那里见到了另外一位刁家之人,乃是豫州刺史刁逵的长史何泮。
刁逵素来与荆州交好,何泮又是荆州何氏的旁宗,在这个当口派何泮来京口,名义上说是代刁逵给家中送信,实际目的何在,今日前去议事者心里都如明镜。
赵勇以上宾之礼待这位说客,显然是心意已决。
李勖刚回到营中,卢锋便送来了广陵的回信。
广陵位于京口对岸,与京口隔着四十里江面遥遥相望,是北府军的另一处大本营。此地原属兖州地界,后被划分至徐州,乃是一条重要的南渡要道,现下由高陵侯王珏之婿冯毅镇守。
冯毅与李勖情况相似,俱是在平复长生道叛乱中脱颖而出的北府新秀,如今他被封为四品奋威将军、陈蔡太守,自婚后便被调往广陵节制流民,不使北人南渡。
自慕容玮反出大秦、复建大燕后,鲜卑人便与羌人斗作一团,一时都顾不上大晋,大晋边境沿线为之一松,北方流民纷纷携家带口,趁此机会寻求南渡。
因此,驻守广陵便成了既有军功可立又无硬仗要打的美差,冯毅驻军在此,外不受赵勇节制,内又可厉兵秣马、丰厚羽翼,这样的好差事能落到他头上,虽说与他圆滑善于交际的性情有关,自然也离不开他岳父的一番运筹。
李勖与此人来往不多,浙东作战时,他们二人一个在会稽,一个在吴郡,也算是并肩为翼。不过冯毅此人立功心切,领兵时并不怎么考虑与别部的配合,对李勖似乎也隐隐存着一丝比较之意,因此二人虽成了亲戚,又同在北府,至今却也没什么交情。
李勖之所以给他去信,将赵勇谋反之意透露给他,不过是因为此事根本瞒不住他而已。
荆州据有上游之利,一旦开战,下游粮草必然告急。京口密迩三吴,粮草全赖此地供应,李勖若想起事,必先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