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化吉本就不安分,早将房中的侍女沾了个遍,见刁氏子息无望,行事便愈发地荒唐。

刁氏在闺中时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女郎,自嫁过来后日日都不顺心,年纪轻轻便打熬成了这副憔悴模样,此刻听韶音话中有话,自然脸色不善,隐隐现出愠色。

可面前的谢女却似对她的变化毫无觉知,只朝她莞尔一笑,语气和悦道:“陪我走走吧,我初来乍到,一时也没什么人一道解闷,倒是与你颇有眼缘。”

刁氏又是一怔。

刁家是本地大族,出了刁扬和刁江两位大吏,其余成年子孙也有不少在朝,底蕴比赵家深厚得多。刁氏因此自视甚高,日常以名门之女自居,颇看不惯赵家人的庸俗做派,许多事上亦不愿与他们同流。

两次前往李家,她均是不言不语,不似荆姨母和赵阿萱那般唱念做打齐全,唱戏一般惹人发笑,对韶音也是冷淡,似乎以此标持身份,不想被她看低。

这样的做派韶音见过很多,往往越是低等士族出身的女郎越是行止合度、讲究礼仪,她们搏不来一个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名头索性便将名教顶在头上,以此与寒门相区分。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刁氏面上露出了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很快便掩饰下去,人却很识抬举地起了身,“蒙阿嫂不弃,请随我来吧。”

旁人这么说是唐突,谢女若这么说便是抬举了,刁氏压下心中不快,以为她方才那话纯属无心之言,一路引着她和一众婢子往后花园而去。

那花园甚大,横跨赵勇和赵化吉两府的后院,从这边走过去,差不多要从后宅的每间屋子外面经过

阿筠阿雀一干侍女早得了吩咐,自入府便留心着这宅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十来个婢子,你记一处我记一处,你去一趟茅房、我去讨碗水喝,总能将这后院摸个差不多。谢候卢镝他们自可在前院行走,若真有异常,应是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韶音缓步四顾,一路走得仪态万方,终于到了后花园,刁氏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这花园修建得颇是整齐,花草树木都着人精心打理过不过整齐有余错落不足,看这便少了几分草木葱茏的天然意趣,实是入不得韶音的眼。

刁氏见她一路看看这摸摸那,还以为她是兴味盎然,只好耐着性子陪她。终于到了一丛叶如宽卵、果若悬灯的奇花之前,刁氏微笑道:“阿嫂请看,这便是那独花兰了。”

“幽兰发清谷,香气满四野,遗世独芳立”,韶音爱怜地抚摸着那花肥圆的叶,语气惋惜道:“独叶一枝花,譬如一世一双人,实是令人神往,可惜这个季节无缘得见了。”

刁氏笑得有些发苦,语气颇生硬道:“哪有什么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凑合着在一块度日罢了。”

话落自知失言,又不自然地一笑,“瞧我这人,一张口便是扫兴,阿嫂与阿兄新婚情笃,自是姻缘前定,与我们是不同的。”

说话之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谢女身后的婢子们纷纷涌向了杜鹃丛边,围着一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刁氏定睛一看,原来是谢家那貌若好女的小郎君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被一众婢子团团围簇在其中,似乎是以其中一婢的后背为卷、以石青为笔,一边看着那早已凋零的杜鹃花丛,一边快速作画。

韶音歉然道:“冬郎无礼,还望见谅。”

刁氏却面露好奇之色,嘴上说着“无妨”,脚下已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走去。

这等风雅笔墨之事正合她的向往。早就听闻王谢两族翰墨风流,个个都有一手挥毫立就的本事,她早就心向往之,今日既有缘得见,如何能够错过

韶音勾唇,静静地看着她凑上前去。

很快,待刁氏看清了谢候所画,果然猛地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