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耀既惭愧又感动,缩在哼哼乱叫的猪群中暗自发誓:“昔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日我符耀沦落猪舍,焉知不是后福之兆我符耀对天发誓,若有东山再起之日,定不会做出兔死狗烹之事!”
此誓刚发出不久,晋军就来到此处,将猪舍团团包围。
君臣再见时那人身上的衣衫还没有换下,神情却已经焕然一新,他因立下大功而被晋人启用,俨然已经是新朝新贵了。
……
回忆至此符耀捶地大笑:“李勖,慕容氏满门皆是小人,他今日既能出卖我这个旧主,来日就能出卖你!你千辛万苦攻占关中,到头来不过是为鲜卑人作嫁衣裳而已!”
“小人自有小人之用”,李勖抽出一把匕首扔给他,淡淡道:“你还有一次体面的机会”
符耀一把抓起那匕首,闭上双眼猛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刀尖刺破一点油皮时锐利的疼痛令他瞬间清醒过来,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在李勖轻蔑的目光中,匕首掉到地上,符耀难堪地哭了。
太疼,他实在下不了手
“求你饶我一命,哪怕是教我做庶民、做奴隶,李勖,你饶我一命!……”
符耀大哭大叫,堂外那些秦臣方才还为他抹眼泪,此刻只觉得与有耻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既没有亡国之君的体面,李勖也就没法给他体面,教人堵了嘴,拖猪一样拖了下去
慕容景应召来到行辕,堂外正遇见被人拖行的符耀,符耀已经不成人形,见到慕容景时额上青筋暴跳,目眦欲裂,冲着他愤怒地吼叫。慕容景神色愉悦,微不可察地冲他勾了勾唇角,转身前瞥了他一眼就像是瞥着一头即将被宰杀的年猪。
符耀的身影在余光中消失不见,慕容景眼角湿润,稳了稳心神后,迈步走入堂中。
这位慕容郎生得与其父慕容玮年轻时一般俊美,身为燕王唯一的儿子,他自八岁起便入秦为质,如今已有整整十二年。
李勖这么快就亲自召见,既在他料想之中,又令他有些惶恐。
“燕王之子慕容景拜见李太尉,久仰太尉大名,蒙赐一见,小子幸甚。”慕容景站定后朝着李勖一揖,神情端严,态度恭谨。
这句话他已在心里推敲了无数遍,说出口后心脏仍止不住地在喉咙口狂跳。
自古背主贰臣鲜少落得好下场,李勖知道他对秦王做了什么,对他必定抱有恶感。慕容景这番措辞就是想告诉李勖,他不是秦臣,而是燕国的王储。他今日到此也不是来向李勖称臣的,而是要与他谋求合作。
二十岁的慕容郎心思沉重,肩膀却还很单薄,显是有些承受不住上首那个玄衣男子的深沉目光,面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悬在身前的手臂已经止不住地微微作颤。
李勖的目光从他的手臂上一掠而过,莞尔道:“赐座。”
两个侍卫应声抬着一架颇为沉重的坐具入内,慕容景的双眸被那宝座的金色光芒刺得一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钉立在原地一动也动弹不得。
那正是被秦人掳掠到长安的燕人王座金蛇宝座。
慕容景眼中溢出热泪,忽然撩袍下拜,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李勖笑着走下座,伸手去扶他,他执意不起,叩头道:“小子不幸沦落异乡为质,十二年来奴颜婢膝,不曾有一日直身为人!而今金城王大权在握,在朝中根基已深,俨然以太子自居,小子纵得自由,恐怕也是有家难回!太尉乃当世英雄,堪为天下之主,求太尉助我回国夺位,慕容景若有继承大统之日,自当率燕称臣,世代效忠太尉!”
李勖将手收回,负到身后,打量着他浅金色的头颅,笑道:“扶危济困,君子之道,李某正有此意。不过,眼下却有一件烦心之事,令李某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