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满头不拂亦是雅事她如今已怀胎八月,整个人丰润了不少,一张脸盈如满月,翠眉黛发,粉面朱唇,养得明丽鲜妍。

释卷歇眼睛的空当正可摘些新鲜桂花,晾干后掺在乳酪里能够增香遮臭,颇合李勖的口味。

他这人虽贪香,舌头和鼻子却都糙得很,有几次韶音懒得给他放桂花,他尝出不对疑惑道:“今日的乳酪似乎比往日的更腥膻些。”

韶音敷衍他,“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你是食了太多桂花,已经闻不出来了。”

“是么”李勖将信将疑,又咬了一口。

韶音透过琉璃盏瞄他,“如何”

他凝神细品,随后微微颔首道:“的确如你所说,仔细品尝,果真有一丝淡淡的桂花香。”

韶音忍俊不禁:“桂花香好闻么”

李勖临走前在她腮上亲一口、嗅一下,笑道:“与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韶音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呸!我身上才没有,那是你嘴里的味道!”

李勖粗糙,分不出香臭,也认不出新旧。

他有个毛病,爱穿旧衣,尤其是贴身的里衣,已经洗到泛白还舍不得更换,某些部位的布料已经磨得透光,全靠着几根顽强的经纬线吊着才没有破出窟窿,这样的便是他的心头好,据称是穿着舒适自在。

韶音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握着那卷百看不厌的尉缭子,振振有词地反驳:“败絮如何除了阿纨一人,还有谁能看到”

“是呀!”韶音弯起眼睛,“可怜那姓卢的,他只道李将军雄姿英发、仪表堂堂,却不知道明光铠下的里衣已经是丝丝缕缕不能蔽体了呢!喂,你老实交代,他到底看没看见”

李勖将尉缭子举高了些。

他最怕她提这个,韶音却乐此不疲,不止爱提,还从百忙中抽出半日功夫特地去不经意地相了相那位卢郎的模样,回来兴致盎然道:“你怎么不早说,他竟生得那般俊美!我观他有些面善,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俊美”李勖移书,朝她投来一瞥,旋即淡声道:“大抵人中俊材都生得有些相似罢。”

韶音深觉他说这话的语气怪异,不待仔细琢磨,他已换了一副温存面孔,央她取一套换洗的里衣来。

此人至今仍不惯侍女服侍,这些贴身之物皆由韶音亲自为他打理。韶音有时候实在看不过去,又不耐与他饶舌,便不声不响地将那些破破烂烂的不堪入目之物通通更换了。

他沐浴出来也不看,给什么穿什么,偶有察觉之时,低头疑惑:“这件衣裳似乎没见过。”

韶音这时候必得睃他一眼“没见过穿都穿多少回了!郎君仔细想想,月初六郎抵京述职那日你穿的是不是这件”

李勖果然做出仔细回想的模样,半晌后瞅着她笑道:“唔,好像真是。”

……

韶音孕中易恼,有时也没有谁招惹她,她自己便能平白无故地躁郁起来。幸好有李某人在身边,这般一天闹出几个笑话,能逗得她时常展颜。

他仔细起来却也实在教人受不了。

韶音显怀晚,孕后期的肚子在府医看来也算不上大,落到李勖眼里却大得惊人,他嘴上不说,那眼神却忧心忡忡,韶音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只大鳖,好像是生怕她一翻壳就起不来了。

怀胎整满九月那日,李勖特地将温嫂请到府上,问这个时候是否要卧床安养,静待分娩。

温嫂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如此!适当活动筋骨有利于分娩,夫人身体底子好,日常批览文牒也无大碍,只是不能过度操劳,不要久坐,也不要过度用眼多注意休息也就是了。”

待到人走,韶音撅起嘴埋怨:“人家都说了不必卧床,你非要多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