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已是眼中带泪,伏地不起了,只他话未说完,老夫人已是一个趔趄歪了下去,被身边的姜氏几个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一只手指着杨瑞发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可在现场找到二爷的……”顾早已是甩开了蕙心的手,用力推开了前面堆着的那些人,冲到了杨瑞的面前,颤声问道,那尸首二字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杨瑞抬头,见是顾早在问自己,一张脸白得便似张纸,若不是那双眼睛还有几分活气,看起来便跟个鬼似的了。心中羞惭,低了头道:“弟妹,做大哥的实在是对不住……”

“可找到了?”

顾早充耳未闻,只又重复了遍,声音凌厉。

杨瑞急忙摇头道:“弟妹只管安心。过后并未发现二弟,想是乱中一时迷了方向也未可知,我已留了人在日夜搜检,三蹲也在那里,一有消息就会快马传来的。”

顾早闻言,这才呼出了一口气,立了半晌,才清晰着声音道:“如此多些大哥了,还望多派些人手去搜检。二爷福大,必定会平安归来的。”说着已是掉头便往内院而去,只剩□后的众人呆呆望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

蕙心追着顾早过去,见她走得又急又快,刚到了那卧房的门前,便见门啪嗒一声被关了起来,上前轻轻推了下,已是从里被闩住了。举手欲要拍门,那手却迟迟没有落下,边上后到的容彩和珍心有些不解,蕙心放下了手道:“夫人心中难受,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吧,你们都不要吵着她了。”

到了晚间掌灯时分,蕙心终是放心不下,自己端了吃食又到了那门前。见门仍是关着,轻轻敲下了,门便从里面打开了,顾早已是站在了那里。

蕙心叹了口气道:“夫人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二爷回来见了才会欢喜。”

顾早面上露出了丝笑,点了下头。

离杨太尉回京眨眼已是过去十来日了,只太尉府上上下下却是静悄悄一片,连下人说话的声音都是静悄了许多,似是怕惊扰了旁人。

顾早每日里除了打听有无来自雄州的消息,此外便一句话也没多说了。蕙心见她虽是一日三餐没拉下一顿,只那送进去的饭食却是渐渐变得几乎原样出来,又见她那眼睛越来越大,下巴却是越来越尖的,心中暗自着急,不免多劝了几句,顾早便又多吃了几口的饭。

这日天上却是纷纷扬扬下起了雪。蕙心进了顾早的屋子,见她正推开了窗在望着外面出神,急忙过去关上了窗子,将她按到了火炉前,这才强笑着道:“今日去了酒楼,都好着呢,你娘和三姐问起了怎的都不见你过去,我说府上临近年底,你忙得脱不开身才没去。”

顾早拿手揉了下有些凉的脸,却发现自己手也是冰成一片,笑了下,随口道:“昨日里老太太要打死些下人,你应当也听说了吧?”

蕙心一怔,随即勉强笑道:“夫人这是听哪个人浑说的呢,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顾早不语,只是望着自己面前的那堆火,有些入神。她今早出了屋子,却是正听见院里在指挥着小丫头扫雪的珍心在和容彩说着话,听她似是有些愤愤的样子,便留意听了下。未想她说的却是近日府里的下人暗地里在嚼舌头,说二夫人从前便是克死过一个官人,如今竟又是克死了二爷云云,未想却是传到了老夫人耳里,拎出了一串的人,推来诿去的,只查不到那先发话的是谁。老夫人勃然大怒,说二爷明明没事,这些人却在背地里红口白牙地咒他,一顿棍子都打死了丢出去。后来还是被姜氏给劝住了,那些人都吃了几十下的板子,这才混了过去。

蕙心见顾早望着火堆沉默着,自己一时也是无语,两人正都呆着,突见容彩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进来,道:“夫人,太后娘娘驾临府里了呢,命你出去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