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星星的?上次你爸爸见了她也很高兴,说她像你小时候......”
蒋萤一愣,低下头,目光直直落在?面前的杯子里。
刚刚她喝了两?口,天鹅拉花已经乱成了一堆白色的浮沫,支离破碎地飘在?咖啡上。
过了一会儿?,蒋萤缓缓道:“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这是?我的专业,我希望患者都能得到正确得当的治疗。但你不?要对我和我爸抱有任何幻想,我们和你不?是?一家人。”
她为了让王歆死心,还强调:“我爸现在?比以前还穷,付了房租只能养活他自己,上次你看到的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对孩子没什么真的责任心,不?可能给你当冤大头养孩子。你自己好好工作,好好照顾你女儿?吧。”
王歆是?红着眼抱起星星离开的。
她的咖啡只喝了两?口,听蒋萤说完这番话就走?了。
蒋萤看着王歆单薄的背影,还有趴在?她肩头那个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儿?,直到他们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王歆从来?没有那样抱过她。
蒋萤恍惚地回忆着自己的小时候,所剩不?多的回忆里,都是?王歆冷漠和不?耐烦的表情。
她坐在?温暖的咖啡厅里,又无端感到一股空寂又疲倦的冷意。
只要和父母多待一会儿?,这种感觉就会加重几分。
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如?影随形,伴随着她长大成人,深入骨头,浸泡灵魂,让她与另一些人区分开来?。
“你这些天里,有想念过我吗?”
蒋萤恍然想起除夕夜那晚,那时她没有回答陆之奚的问题。
反而是?陆之奚,趁着她还没挂断电话的意思,又和她多说了两?句。
他说他知道每一个她在?想念他的时刻。
因为他也是?如?此。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她最后在?电话里这么说,却得来?对方一声很轻的笑,和一句温柔的“晚安”。
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在?这时走?过来?,说门店在?晚上七点半打烊。
蒋萤回过神来?,看了眼钟表,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起身?离开咖啡厅回家。
夜里视频的时候,她跟俞斯言说起今天在?公益机构和那些孤独症儿?童交流的经历,还是?没忍住提到了王歆和星星的事情。
俞斯言听后,说她这么做没有问题,让她不?必为此有心理负担。
蒋萤默了默,说起另一件事。
“今天阳阳和星星的争执,让我忽然想起了Milton在?2012年提出的双共情问题。”(注1)
在?双共情理论下,孤独症患者所谓的社交障碍,只是?因为他们与普通人的神经类型不?匹配,双向共情缺失,以至于两?类人群之间无法对话罢了。
但有时候,这个理论也可以从更广泛的视角来?看。
“......双方不?匹配的对话方式是?可以通过不?断练习得到改善的,但这的确是?个辛苦的过程。”
蒋萤说着,抬眼和屏幕里的青年对视,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你觉得这个过程辛苦吗?”
俞斯言怔了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深深地凝视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她:“萤萤,我可以从杭州去看你,你希望我来?吗?”
隔着屏幕,两?人都看懂了彼此的表情。
他们的目光里带着不?确定和小心翼翼,既担忧给对方增加麻烦,又担忧让对方失望。
“那不?如?我们还是?回校再见面吧,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