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丹鼻尖发涩,连吸了几口气,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周沪萍手上的动作滞了一滞,侧过头来:“丹丹,很疼的话,我们歇会再继续。”
把纸张拢在手掌心里,田丹若无其事地摇一摇头:“没关系,你继续。”
敷上药,换上干净的纱布把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好,再给手上的伤口换药,足足折腾半个钟头。周沪萍松一口气,田丹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贴身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脸颊上汗泪驳杂。
周沪萍拧了个热毛巾来给田丹擦拭脸颊,正忙活着,门被叩响了。
三声,外面传来段娉婷的声音:“是我。”
周沪萍去开门,段娉婷闪身进来,把手里拎着的包袋放在地上,长长地吁一口气:“还好,还好,你们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周沪萍,我一觉醒来不见你,可吓坏了,以为苏雅露……把你怎么样了。我……我怎么把自己给喝倒了呢?喝断片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段娉婷懊恼地唠唠叨叨,周沪萍只是微笑。
“你好,我们在‘大上海’见过,”田丹拽开板凳,“过来坐。”
“你是……田丹?”段娉婷的目光落在田丹手上缠着的层叠纱布上,“你……还好吗?”
“没什么,他们给我上了夹板……皮外伤,没伤着筋骨。”
段娉婷咝一口凉气,仿如被上夹板的是自己:“没什么?你们……你们组织里的人,全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吗?”
田丹唇角轻牵:“不然,你也加入我们……试试?”
段娉婷肩膀缩了缩:“我不成,我……怕疼。”
“丹丹,别闹,”周沪萍睨田丹一样,拉着段娉婷坐下来,“你后来见过苏雅露没有?”
“苏处长,”段娉婷气不打一出来,“日理万机,我怎么敢?”
“你们不是朋友吗?”
“以前是,如今不是了,”段娉婷大义凛然,“我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朋友三教九流,但,为日本人卖命的,绝不可能是我的朋友。”
“你……是不是误会了?”周沪萍愣了愣,“苏雅露是军统的特工……你想想,我怎么敢找一个为日本人卖命的人来帮忙营救田丹?”
“可……可苏雅露从来没告诉我……”段娉婷也愣住了。
“这是纪律,”周沪萍道,“你也得保密。”
“纪律?”段娉婷眼圈一红,“什么破纪律?我,我先前一直骂苏雅露是汉奸,卖国贼……”
周沪萍抿一抿唇,笑容浮上唇边:“学着去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接受旁人的误会与非议,是每个特工入行的必修课。苏雅露不会计较的……你放心。”
“我,我得去找苏雅露……”段娉婷哽咽道。
“假如你见到苏雅露,”周沪萍叮嘱,“告诉她,我很安全,也叫她务必当心,记着我的话。”
“大小姐,你……你别哭了,你哭什么?我又没受伤,我好好的……”苏雅露张着两手,无奈地望着抽抽噎噎的段娉婷,“哭哭啼啼的,旁人见了,以为我欺负你。”
“你还没欺负我?你一直在欺负我,”段娉婷抽一抽鼻子,梨花一枝春带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我?”
“军令如山,我们有我们的纪律。”苏雅露垂下头,“对不起。”
“是……是六爷给你的任务么?”段娉婷呜咽道。
“是,”苏雅露坦承道,“怎么?”
“我在想,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其实……其实我知道,我继父是你杀的……六爷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也……我也知道。假如……假如当初你没为我杀他,或许也不会被六爷盯上,你也不会因此成为他手上的一枚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