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特务的无心之言彻底乱了计划,苏雅露气结,又不好发作,只能掩饰:“救你?救你个屁!”

“怎样?”王处长进来,“审出什么没有?”

“油盐不进。”苏雅露忿忿道。

王处长来到田丹面前,狞笑一声:“死不开口,是不是?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叫你开口,小金,把注射用的东西取来。”

“注射?”苏雅露有些不安。

“给你开开眼,苏处长,”王处长道,“对付这种顽固分子,只能靠LSD,一种致幻药物,注射后,会使人神志不清,意识涣散,到时候,想不招供也不成。”

好冷。田丹打了个冷战,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上海,还是波士顿。心理学上有个术语,专门来形容这种时空错位的幻觉,叫作déjà vu。

窗外,铅灰色的云厚厚地坠在天际,北风裹挟着一团一团的雪雾,恣肆地摧折着松树林,风声呜咽,松涛悲鸣,显得分外凄怆。壁炉里的火不知为何,兴许被寒气侵蚀,孱弱得很,怎么烧也烧不旺,房内也冷飕飕的。是学生公寓,波士顿大学的学生公寓,田丹向手掌心呵了一口气,双手又摩挲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知觉。

在桌前坐下,田丹抽出一张稿纸,平平整整地放在面前,蘸了墨,不假思索地写下去:

“沪萍,波士顿的天气实在太冷了,我房里的壁炉还没从前咱们住在营盘街时的炭火盆子顶用,热水袋我也忘了带过来,被窝总是冰凉冰凉的,所以,临睡之前,总会分外想念你……”

一如既往地,田丹写完后,把稿纸对折再对折,折成一只小巧玲珑的纸鹤,去昆明之后很久,田丹仍对周沪萍耿耿于怀,虽然父亲与周沪萍一直维持着书信联络,田丹却一个字也不想写给周沪萍。如今远涉大洋彼岸,来到波士顿,或许是独在他乡,孤立无助,反倒有了写些什么的欲望。

于是田丹开始给周沪萍写信,想到什么写什么,写得啰啰嗦嗦,拉拉杂杂:天气太冷,又下了一场暴风雪,法兰西的Cheese比不上长沙的臭豆腐,逻辑学与心理学实在不知该怎么选择,索性一并修读了,论文写到午夜才写完,好累,但是教授给批了个A……

以及,想你,很想你。

这些乱七八糟的信,田丹一封也没有寄出去,一则是出于十七八岁少女独有的一种介于骄傲与忸怩之间的别扭,二来是,田丹笃定地相信,周沪萍倘或见了这些无病呻吟的信,一定会嗤之以鼻,齿冷骇笑。思来想去,又觉弃之可惜,索性折成纸鹤。

田丹折出纸鹤的双翅来,吹一口气,往床头放着的一个方口瓶里掷去。纸鹤划过一道弧线,将将落下的时候,翅膀却怪异地颤抖了一下,打了个转,直愣愣地扑向田丹。

它活了?

田丹手足无措,怔怔地望着纸鹤又抖了下翅膀,一头扎向房门,也不知它从何处来的力气,木门生生被它撞破,撞了个窟窿,砭骨的寒风挟着雪花漏进来,田丹打了个寒颤,慌慌张张地尖声对纸鹤道:“你你你……你干什么去?”

纸鹤又打了个转,瓮声瓮气地答了话:“去找周沪萍……”

“找周沪萍干什么?”

“去告诉周沪萍,田丹很想你……”

“别,别胡闹,你……你给我回来……”

田丹扑过去,伸手去抓纸鹤,脚下却绊了一下,身子如堕深渊,不受控地坠下去。

北风不再呜咽,松涛也不再悲鸣,壁炉、桌案、纸鹤一并消失,万物隐没在泼墨的夜色之中。田丹睁开眼,心跳得厉害,一时只惘惘地发着怔。

动了动身子,身体上的痛觉首先苏醒过来,指节上伤口许是裂开了,火烧火燎,如千万根梅花针,密密地扎入骨髓,疼痛逆着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