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毛茸茸的乌鸦睡了。

旭凤蹲在笼子里看完了他们落败的全过程,淮梧的粮草已断,士气已散,而且天气也越发寒冷,城下士兵也怨声载道。敌军终于发起了攻城。然而意外的是这次也被守了下来,但城里也再没有多少人了。

连“淮梧王的亲娘”都没小米吃了,大淮真的要亡了。

夜间下起了小雪,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淮梧王终于把他最喜欢的那只乌鸦从笼子里取了出来,乌鸦饿得叫声都虚弱起来,黯淡的羽毛冷得发抖,但依然听话地蹭了蹭他的手。

他给它顺了最后一次毛,然后试图扭断它的脖子,第一下失了手,手抖,没能一次扭断。此后他的手每一次都是抖的,且越来越抖,最终他放弃了这场谋杀,安抚地摸了摸扑腾着的乌鸦,把它放回了笼子。

第二日乌鸦醒过来的时候,总有种落枕一般的错觉。它在笼中四处张望,发现润玉不在。两个个面黄肌瘦的军士走进大营,打开了笼子:

“王上说要他走远一点,就把它放了。”

“不如我们烤了吧。”

“王上回来见你烤了他的老母,要拿你军法处置。”

“嗨,他带着两千人突围十万人,回得来就有鬼啦……”

乌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蹬开腿,一人挠了他们一脸红印,然后展翅高飞而去。

他的禁制被解开,飞到城楼上,化作人身趴在城墙上张望,很快便隔着银灰的雪幕看到了驻扎在城下围困封州的敌军兵营,淮梧王换上了不起眼的银色战甲,借着风雪遮掩,提剑朝战阵冲去。

他趴在城墙上,冲着那人吼道:“哥!等等我!”

他太过虚弱,喊完这句就有些头晕,吼声被风雪阻断了。旭凤踉踉跄跄地扶着石壁下了城楼,找了一圈没看到战马,只好拔足狂奔。

很快他发现人跑消耗的能量要比一只飞着的鸟大很多,而且速度还慢。他追了很久,还是又变回了乌鸦。

*

淮梧王总觉得自己幻听了。他总是在刀枪剑戟的轰鸣声中听到了微弱的乌鸦叫。几经搏杀,他还真的冲了出去,但他到不了葛县了。

护卫他的精兵被敌军阵型冲散了,他受了很重的伤,追兵随时搜来。当他从积雪的石碑上勉强认出“禹王渠”这三个字时,那匹和他一样饥肠辘辘的老马倒在了地上。他摔在了冰河旁边的雪地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润玉躺在地上,四肢几乎没有了任何知觉,失血的寒冷让他怀疑落在自己身上的雪不仅没化,而且还堆地高了起来。他好奇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循踪而来的追兵五马分尸,于是吃力地侧过头,耳朵贴在地上。

他耳鸣地厉害,雪地也吸收了马蹄的声音,他只听到很轻的哒哒声。然后他听到了很轻“噗嗤”一声,好像是什么不轻不重的东西落在了他身边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