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也松弛了起来,棠樾呼出一口气,和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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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道:“你怕是在驴我。”
棠樾摸了一下额头,回过神来。
神厄没有注意他那一刹的迟疑,摇头道:“女娲族的寿数并非无穷无尽,而且不可繁衍。父神正是虑及此,才创造了沉眠之法,让我们次第苏醒,同一时间内只有一位看守禁地。而我是最后一个,我若死了,禁地无人看守,故此我与当时的天帝商议,自行沉睡,若禁地不生变,便万年苏醒一次。三日前,我却意外提前苏醒了,而禁地并未生变,大概是末法时代也要结束了。”
风息翘起二郎腿,掰着手指头算道:“宇宙还是个蛋时叫太古时代,盘古开天后三清诞生,叫旧神时代。旧神时代完了神治时代,神治时代完了末法时代,末法时代完了叫什么?无法时代?”
神厄神色凝重道:“母神曾预言,天地间的灵力彻底消散后,就是人的时代。”
风息却放下心来:“那还早得很,到时候我们自己都凉了,我管后人死活。”
棠樾没有听见他们后来的争论。他微微低着头,手正放在膝盖上。
他的手已经冰凉。
他蓦地站起身,恍惚道:“两位慢聊,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没做,先走一步。”
风息和神厄同时转过头去看他,棠樾起身就走,还险些在门槛上被绊倒。
背后的风息在后面喊道:“小老弟你干什么去!小老弟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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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樾冲进了天帝居住的紫微宫,才从一团乱麻中挣脱出来。此时夜风习习,他背上的汗被吹得冷透。
他站在了宫门口,才觉得自己的想到的质问是毫无道理的你明知道女娲后人还没有醒,为什么还要我去请她?
你和风息的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风息还未成年便被钦定为水神?到底……哪一件事才是顺便?
他想起来第一次对神厄说自己是天界来使时,她那表情变化虽然细微,却看得出是在说“你驴谁呢”?
但这题太好答了,他自己都能现说出几个十分可信的理由。因为继位仓促交接不善,先天帝没说清楚,因为他的耳目路过女娲谷顺便发现了这件事告诉了他,因为黄泉震动他猜女娲后人醒了。
至于风息嘛emmmm因为他强啊,天资卓越啊,我预定个大佬当水神还不行吗?
至于跟白夫人怎么认识的,我不是跟你妈说过吗,扶贫拯救失足妇女啊?
棠樾站住,叹了口气。他正要打道回府,忽然看见邝露走了过来,对他微施一礼,然后道:“殿下是来向陛下询问明日朝会之事吗?”
棠樾咳了一声,觉得自己笑容十分干燥:“咳……正是。两位客人身份不凡,棠樾也甚少招待人界来的贵客,有些地方不问过父帝,只怕礼数不周。”
邝露微微一笑:“那殿下须得快些,再晚陛下恐要去栖梧宫休息了。”
棠樾本已经想开溜了,结果被人逮了个正着,这回不去也得装装样子去转一圈了。
润玉已经走了。紫微宫门窗紧锁,他爹估计又去搓悠他后妈了。十次去栖梧宫,天后得有八次说自己睡着了恕不接待,让他自己滚去隔壁,他爹也听话,就安静地抱着铺盖去隔壁睡冷炕了。
此时棠樾已经冷静下来。他习惯性地顺手一推门,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谨慎地在指尖附上一丝的灵力,轻轻点在门前,发现这座宫殿内竟有一个巨大的结界。
以润玉的修为,这座结界虽是随手构成的,也挡得住九成的人。不包括棠樾,因为他的设界和破界之术都是润玉教的。
棠樾本不该听他爹的墙角,可却鬼使神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