剡朝的图腾是条生着羽翼的飞龙……呃……火神仙上这是……?”
锦觅和新来的夜神一同抬起头。
一身黑衣的火神竟毫无形象可言地从墙头翻了出来,像个法术不精的孩子一样,踉踉跄跄地飞往离璇玑宫最近的南天门。
*
“棠樾,你冷静一点。”
胸前的传声玉牌中传来了现任天帝担忧的声音,而他在云间翻涌着,冲刺着,一头撞向了广阔的人界。
“那位夜神还没有说熠王正身在何处,偌大人间,你去何处寻找?神族是没有转世之说的,那个人未必……”
棠樾茫然地降落在了黄河之畔。
此时正是清晨,朝霞,河上没有人,只有倒影的半块圆饼。他想到那一天他和风息、神厄三人从防风集狼狈不堪地爬出来,坐着粘了水藻和青苔的破船溯洄而上,河上浮起的了初升的太阳,密布的粉红霞光混杂着岸边的青草香。
回到家里有只会下鱼肉饺子的润玉和坐在一旁指手画脚等投喂的旭凤,文静的夜神路过璇玑宫,微笑着对他挥起白皙的手掌。
他拿起手中的传声玉牌,略微有些驼背地,慢慢地沿河向下游走去,嗓音沙哑道:“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再失望一次。”
那边的神厄“嗯”了一声,道:“我去追上夜神,替你问过熠王在哪一块活动。”
棠樾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道云霭,望着那个方向苦笑道:“啊,多谢陛下。你知道我说着不找了,然而每每听到类似的消息,不亲自看一看,总是不肯死心……”
神厄道:“无妨。”
大概是水神和夜神八卦的太过入神,就是现在她都能隐隐听到锦觅大声地科普她和棠樾风息在人界那会的冒险……不,出差。也难怪棠樾会听到夜神的“小声逼逼”了。
她刚抬腿准备要出去叫住那二人,传音玉牌中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阵嘈杂声和上气不接下气的带鼻音的喘息。
“棠樾?”她试探着问。
奇怪的声音持续了十几秒,她才听到了棠樾干涸不成人声的哽咽。
“我看到我的父母了……陛下,他们好年轻……”
“他们打着马从我身边经过,没有看到我,身后跟着很长的一列重甲骑兵。”
“他们的模样改变了,可还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我怎么可能认不出……”
由于时差的问题,神厄犹豫的这一会,他已经漫无目的地沿着眼前最近的一条小路走了一段时间。乡间的清晨,道边已经有了零落人声。
当他箕坐在废弃的阴皇夫人庙里落满积灰的草垫上,远处突然传来了大片的马蹄声。他扶着门框出去看,人们都说这是熠王和他的国师从东边打过来啦,那个熠王就在飞扬的尘土间策马奔驰,墨发洒在金甲上,他年轻俊美的容颜仿佛放着光。他的身侧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白衣文士,与他并辔而行,如玉的面容带着沉静的微笑,侧耳听着身边人放纵肆意的说笑。
他们两个一马当先,笑语间飞一样打马跃过清晨的乡间小道,偶一对视间眼眸中倒映出彼此炽热专注的目光。
他们目不斜视地路过了蜷缩着跪倒在地上的黑衣火神;他仿佛突然失去了一切支撑身体的力量,钢筋铁骨瓦崩玉碎,在围观群众茫然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佝偻在地上嚎啕大哭:“神厄,他们好年轻……好年轻……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么年轻的样子……”
周遭的农民听不清他嚎什么,误把他当作了大晋遗老,纷纷好心地围上前劝慰道:“后生仔莫慌,熠王带的兵规矩着呢,从来不干那骚扰老百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