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并肩行去。走出一段路,棠樾率先开了口:“那位仙子的面貌身形也全然不似锦觅姑姑,陛下为何说那位仙子是锦觅?昔日黄河女神不是已化身为五色石了吗?”

神厄看他:“你不问风息为什么不是水神了么?”

棠樾道:“他那样的人如何会在意天庭的神位,当日留下来也不过是看在昔日情分上留下来帮忙罢了。大概是人间业已太平,他就找了个地方自闭去缅怀女娲神上……”

他在神厄脸上捕捉到了一种异样的落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

“父神走了。”

棠樾脚步停了下来。

怔忡半晌,才梦游一般地喃喃道:“……什么走了?”

“他去了宇宙之外,寻找让母神复生的机缘。”

“父神花了一百时间年找到了改变自身的存在形式,不打破“壁”而去往界外世界的方法。如此既可以彻底排除五色石的威胁,也无暴露这方宇宙存在的风险。”

棠樾被他的大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瞠目结舌道:“可是……连五色石都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也许会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敌人,也许会遇到不可说的存在,也许就是搅碎一切的时空乱流,他怎么敢……怎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又怎能确定一定能找到令女娲神上复生的方法?复生的女娲还会是她吗?”

神厄道:“他都想到了。但是他说这方宇宙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

棠樾无言以对。

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苦笑道:“那我们……我们这些一度相识的,性命相托的朋友,又算是什么呢?”

*

伏羲并不是他们的朋友,棠樾是知道的。

风息虽然依旧没什么架子,也说过“不必唤我神上或者大帝了,还叫我风息吧”,但是从没有说过“你们还当我和以前一样”之类的话去宽慰他们。事实上,他虽从不刻意拉开距离,但也从没有主动与棠樾和神厄打成一片。

身为古神,他与这些小仙小神的悲喜并不相通。

好在这百年间,棠樾在找自己的父母,风息在人界救人,二人鲜少见面,即便见面也是匆匆寒暄两句便各奔东西,免去了“神上把我的朋友还给我”这种尴尬。

但是他想都没想过他竟会选择离开这方宇宙。

五年之前,他在某个妖祸泛滥的小镇茶寮上遇到了风息的时候,风息破例地和他说了很多,现在想来,恐怕是已经找到了离开宇宙的方法。

他告诉棠樾不必为了自己把天帝的重任全数交托给神厄而感到内疚,因为她“本就是为了成为末法时代的最后一个天帝而诞生的”。

棠樾问他:“为什么?”

风息道:““诸神陨厄,万世岁生”是女娲在创造她的时候看到的模糊不清的未来。如今看来,诸神陨厄便是指血海被她自己灌入了上清天……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