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不知道这人想干嘛。

后面那个黑衣女子抱着胳膊不耐烦道:“给你就接着,婆婆妈妈的。啧,谁还抢你们的吗,要是我……”

黑衣的少年对女子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对他们笑了一下。

他微微地笑起来的时候,忽然地就让人一下子相信了他一定是少年,既不是青年人,也不是爱扮年轻的老怪物。

“这些确实是我父母的遗物,但是已经破碎到无法修复了。他们已逝世多年,留在身边也不过徒增伤感,如果你们觉得有用便拿去吧。”

“我有一位故交很爱惜人族,你们……对我而言也算是子侄辈,也让我看看人类究竟能用“神迹”做到何种程度吧。”

他将这些碎片放在了一脸呆滞的大师兄手中,然后和背后的黑衣女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少年的身后骤然展开了一对巨大的金红色的翅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愈飞愈高,和黑衣女子一同消失在了遗迹的上空。

师弟师妹们迷惑地围过来,看着大师兄和他手中的神石。

“那个长翅膀的好吊哦。他是什么妖怪?”

他们之中略微懂行的那个人的目光仿佛穿刺过无垠的虚空,兼含着敬畏与震悚地看着两个黑衣人离开的方向。

“怎么会是妖怪……这可是真正的神族啊。”

*

离开了名为“阿鼻地狱”的遗迹,在无人的黄河滩,一男一女漫步前进着。

那名少年,也正是棠樾,此刻抬起了头,微微叹道:“这些年魔界在忘川边界反复巡查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今日您又耽搁公务陪我在血海中搜寻数日,实在有劳。”

鎏英豪爽道:“哪来这么些公务,若不是他们除掉了大长老,魔界至今还被他扶植的傀儡把持着,也就轮不到我当魔尊了。凤兄是我义兄,陛下也是为六界而牺牲的,魔界上下亦是感其恩德,这点事比起他们的付出实在算不得什么,只可惜此番只是寻到了赤霄与寰谛凤翎的碎片,最终还是没有个结果……”

棠樾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早该明白上神之誓绝无例外,必将应验,听到他们给血海取的名字时我就更应该明白。可若不能亲自到血海一窥,终究是无法释怀,总觉得母神能复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是我痴妄入魔。今日之后,我也可以彻底放下了。”

鎏英是个直爽人,一个没忍住就抬手以姑姑辈的身份摸上了小金龙的脑袋,看着这比自己还高了几寸的孩子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她大声说道:“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怎能称之为妄想?这世上哪有孩子……”

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莽撞,生硬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棠樾愣愣地看着她,十分聪明地猜到了她本来想的话,于是释然地一笑,带着平和与安抚意味的笑容巧妙缓解了她的尴尬。

真的长大了啊,这个孩子。鎏英想道,千岁诞辰那会的小金鱼遇到变故还只会强忍着眼泪站在那里发懵,如今已经能够熟稔地控制好情绪,收拾好神色,给事实以慎重妥当的叙述又轻描淡写地揭过。

可是即便他已经能够以平常的口吻提及此事,难道就真的坦然了吗?鎏英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乖巧后辈的怜悯哪有孩子能在目睹那样的一切后。还能坦然地接受呢?

发生过的过往比“互相残杀”四个字要惨烈许多。据说受到混沌感染的黑凤凰被天帝一剑钉在了血海的崖壁上,垂死挣扎时血至上而下涂满整个峭壁……随后重伤的天帝也随之一起坠入了血海,杳无音讯。

鎏英以前不太喜欢天帝那种肚里弯弯绕绕的作风,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彻底地佩服了天帝。

道理谁都懂(反正旭凤的计划成了他们也要死),但是真正到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