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却看到远处的鸱尾君同样的一脸震惊和茫然地望着隐雀。

隐雀哈哈笑道:“大殿,你搞情报的手段可太外行啦,弄得小半个护卫天兵营都知道了你在打听黄泉大封破开的时间,搞得老夫也怪好奇了。这一查不光查到了不少内情,还查出来个朋友……啊,她没有来。”

那股鸡血从头顶上落了回来,在他心脏周围,凉透了。

“你对鸱尾君的记忆做了手脚?”

隐雀道:“老夫对自家不孝子如何与大殿何干?归根结底,谁叫大殿去打听这些陛下刻意不让你知道的事情,如不是你自作聪明,羽族哪来今日这般千载良机?”

棠樾死死盯着御案上那方砚台中的一圈一圈发白的墨痕。

仿佛这样就可以将眼前的困境短暂地排斥于他的时间之外。

人生中第一次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自己,落得如此结果,这种打击简直是令人绝望的,他听到一旁的隐雀在嘲笑他。他笑够了,便绕过御案,提着青鸾幼鸟往棠樾旁边一站:“大殿是自己从这个位子上下来?还是老夫将死龙从这个位子上拖下来?”

棠樾咬紧牙,站起身来道:“你试试。”

打不过。他心里知道自己比起隐雀这等修炼了一辈子的老妖怪来说还嫩得很。如果……如果是风息那样的天才或许可以压过隐雀一头,可惜他去度婚假了。

不过即便他主动让贤,事后隐雀也未必会放过他,比起把他和他爹的脸都丢尽后死掉,他决定至少在自己战至爬不起来之前绝不投降。

“请长老赐教。”

隐雀于是顺手将怀里还在用嘴玩印章的小青鸾放在身边桌子上,然后活动了一下十指。

然而就在他五指成爪向棠樾面门攻过来之前的一瞬,一支羽箭擦着他的鼻梁飞了过去。他惊怒地回过头,就看见鸱尾君已经搭好了第二支箭,满脸痛苦与纠结之色,箭尖正直指着他的面门。

隐雀似乎并没有把他这个战力在昔日五方天将中靠前的儿子当作一个威胁,对此他只是皱了皱眉。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又一爪向棠樾攻过来有一些鸟族不爱使兵器,它们的爪子就是最坚硬最锋利的武器。

鸱尾君大吼一声“父亲”,那支箭离弦而去,却在半途被一团黑雾拦截下来,震颤着被半空中显形的黑衣人抓在手中。

棠樾咬牙,吃力地挡下了他最初的几波攻势,借着最凶猛的一招攻击的力量轻盈地向后纵跃数十尺,从那个位子上撤了下来。

他一边喘息一边用余光看向才出现的那个人。

一个非常丑陋的女人。巨大黑色兜帽挡不住的一小块正脸和露出在外的手上,短短一截苍白的小臂上遍布着青紫的淤痕,有些地方皮肉翻开,露出红肿的伤口和青黄的脓水。

这样可怕的伤势之下,兜帽之下的那双眼睛却是清晰可见的平静与坚定。

棠樾豁然想起了关于西天门守将汝瑾氏的传说她的战力不弱,但是她只给人治伤,如非逼不得已从不愿战斗。因为怨疠的力量全部来源于恨意,若要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就必须恢复死时的惨状。

但此时这个并不是重点,棠樾瞬间便反应过来:“你身为羽族长老,为了谋夺神座竟带头背叛天界,勾结魔族?”

“老夫又不曾割地奉财,哪来背叛天界?与魔族联手便是背叛天界,那陛下封了前魔尊为天后又算什么?殿下自己配不上这天帝之位,与老夫联络了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棠樾难过地发现自己不仅打不过反派,连逼逼都逼逼不过他。

他张了张口,正要对交起手来打得不分高下的鸱尾君和汝瑾说点什么,隐雀已经飞身而下,变爪为掌向他刺来,顺手把那只青色的胖鸟挪到了神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