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樾猛地往后一抽身,重心不稳屁股着地,惊恐道:“不了,蟹蟹,你们去忙……”

幸得此时远处传来老长一声“吉时已到,新人上殿!”棠樾才得以从这种尴尬的局面中脱身出来。

他送走了狼狈赶去覆自己订婚宴的神厄二人,整个人舒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靠着一树纤细的桃花坐下。

冒头的零星怨念和猜疑被刚才那一出精彩绝伦的闹剧打了个烟消云散,只剩下说不出是酸是苦还是鲜味的柔和,让人五味杂陈,十分微妙。他现在觉得想开了许多。没关系,谁爱是润玉儿子就谁是吧,反正从他听得懂人话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不是了。

棠樾站起身来,慢慢地往大殿走,试图在新人拜完天地之前溜回自己的坐席上,毕竟他的位置还是设在了神座右侧最靠前的位置,如果去得太晚,恐怕又要变成仙子们八卦三人白学关系的大石锤。

*

“大殿下。”

筵席开始不久,棠樾从沉思中被叫走,看见风息挽着神厄的胳膊,两人直冲他过来。

风息脸上带着笑意道:“方才没来得及抱抱。我们一会便直接回女娲谷了,快抓紧机会干一杯,错过了你要好一阵子摸不到我们的人啦。”

棠樾微微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左右。

天界的仪式其实很短。甚至无须如人界那般挨个桌喝酒,新人往往拜完天地喝过交杯大多便下殿了,只有天帝迎娶天后的时候会携手去到神座之上吃完整个酒席。所以新人们即便是临走去寻人喝酒,也往往只会敬最重要的人。

棠樾心下不由有些感动,于是也敛袖站了起来,举杯微笑道:“二位如此盛情,棠樾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一杯饮下。

“愿二位金童玉女从此往后得以投桃报李,永结为好。”

神厄不喜欢酒,她喝得是果汁。

一杯下去,三人将空杯微微掉转示意自己一气干掉了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你还好吗?”

棠樾一怔。神厄视线下移,简单道:“你的手在发抖。”

一道寒意从头顶袭来,他对视回去,感觉自己的思维在那样的视线下仿佛正当众裸奔,被看穿无疑。当他强作镇定向她望去时,却发现她的目光虽然依旧富有穿透力地直扎本心,但其中的含义却只有担忧。

是温暖的。

风息一愣,并不如她那般敏感,但也觉得棠樾似乎有些尴尬。于是往神厄的方向一偏头,低声道:“从今往后我就名花有主了,难过是很正常的。”

棠樾:“蛤?”

风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完他平静道:“大殿,遇事莫慌,切记无论何时何地,风水都在你这边。”

“……”

棠樾目送着他们二人飘然远去,心里有点难过。

他垂下头,夹了一筷子缓慢地咀嚼着,其实并没有尝得出什么滋味,就像那些边吃饭边看话本的,边吃饭边拨着算盘算账的,酒肉在嘴里路过一遭就匆匆滑下去,注意全都集中在所思所想上。

他心事重重,一片茫然。就在此时,旁边的隐雀抓准时机来了一句嘲讽:

“不知今日之后,殿下的朋友们发现了殿下并不是如他们所想那样的人,还愿不愿与殿下交好呢?”

棠樾放下筷子,缓慢地两手交叠,用力下握,苍白的骨节发出“啪”“啪”的响声。

“今日之后,我也不需要再担忧他们的看法了。”

隐雀桀桀地笑起来,笑意中的算计让他很不舒服。

他道:“大殿说得也是,倘若有天帝可做,旁人嚼嚼舌根还算得上什么呢?”

棠樾心里骂了一句傻逼,后看向门口,声音少有的冷峻:“他们此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