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的脑壳痛了起来:“他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之前刺杀天帝又是有目共睹的,我岂不是非要将他天规处置不可?”

白龙女道:“依人界和天界的时差,你在这边先睡个觉再化个妆回去,想必也来得及回去喊刀下留人。”

润玉沉默不语。

白龙女打了个呵欠,倒背着手回到了自己屋,临关门前犹豫了一会,还是酸溜溜道:“你觉得风息和那个谁,神厄,他俩配么?”

*

润玉没赶上“刀下留人”的戏码。

一来旭凤认罪态度良好,束手就擒,主动坦白从宽,直接断绝了自己洗白的后路;二来就算天后对谋害天帝的事实供认不讳,天后爷爷还是你天后爷爷,只有你天帝爷爷亲自下旨才能将其押往临渊台。

因此润玉不急,甚至还能先抽出时间过问一下自己不在时落下的重大政务。他不在的这些日里,天界意外地没出什么大问题,于是他也表示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对自己这几日的经过秘而不宣。

当众仙散去后,空荡荡的大殿上便只留下了两个人。

润玉费力地将堆积如山的奏章折起来,食指在这些奏章上一抹,尽数收入囊中。他从最高处走了下去,站在了棠樾面前。

棠樾低着头,低声道:“父帝……”

小金鱼眼圈都红了。润玉觉得他很可能想要一个抱抱,但他只能伸出手,有分寸地拍了一下棠樾的肩,微笑道:“你做的很好。这些日,辛苦你了。”

棠樾重重点头。愣了一下,又使劲摇头道:“父帝此番遇险,儿臣却被诸般掣肘,未能有助分毫……愧对父帝平日教导。”

润玉依旧微笑着,温言道:“你已尽了全力,无需自责。何况此番本是我的过失,我过于托大了,考虑不周,终教奸人抓住了破绽,险些得手。”

棠樾道:“那母神……”

润玉打断道:“他的事,本座心中自有打算。”他静了静,道:“樾儿,你母神妄顾你的感受设计你射出那只“箭”,险些使你背上了谋权弑父的罪名,还累及了你儿时最好的朋友,你……你怨他么?”

怎么可能不怨他?棠樾心想,设计一个为人子女的在千岁诞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真是……作践。

不是亲生的,随便作践。

他发现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怨恨突然全数翻了出来,涌上喉间,直让他反胃。之前因为恐慌,因为奔波,许多情绪都压抑着,无暇顾及。现在他终于回到了亲爹的庇护下,就像一条被装进碗中的小金鱼终于被倒回了海里。

什么父子温情,什么一家三口,都是假的。旭凤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所在意的东西对他而言就是个屁。想好好过个生日?做梦。

何况,受害者中包括他的朋友。

他还太年轻。尽管他在努力地掩饰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润玉也还是看出了他的愤怒。

他没有为旭凤辩解什么,只是再次伸出了手,在只比他矮了一小截的棠樾头上虚虚放了一下,又缓缓收了回去。

天帝本意是想和稀泥,结果好像没找好角度,拱火了。

果然小金鱼对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试图露出一个乖巧且和善的表情,满脸写着“忍气吞声”。

润玉无可奈何地叹道:“罢了。是他自己该,不怪你要记仇。但是无论如何,你须得谨记,这世上所有的人你皆可责怪,唯独不要怪他。”

棠樾微讽道:“儿臣明白。因为他终归是我的母神。”

润玉摇头道:“因为他对你有养育之恩,教诲之情。因为他曾用自己的性命换你的性命。”

换倒是没有换到,毕竟旭凤也没死,现在还活蹦乱跳。但他明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