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瀚看着他离去的修长背影,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瞬,猛地扑到牢门上,嘶声大吼道:“季如雪!你天生就是个冷血的怪物!没人敢接近你!没人敢爱你!你会孤独终老的!!你这个该死的怪物!!”

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触动了什么,季如雪的背影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而后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地牢。

走出地牢之后,阳光耀眼生花,锦衣卫指挥使薛锦赶紧迎了上来:“燕王殿下,犯人怎么样了?”

季如雪闭了闭眼睛,沉声道:“犯人已经招了,可以让大理寺的人来结案了。”

薛锦惊讶道:“这么快就招了?”

季如雪懒得解释,又淡淡道:“督管诏狱的南镇抚司统领,还有这地牢的牢头和狱卒,他们收了犯人贿赂,竟然私自给犯人送酒菜,统领和牢头抓了细细审问,狱卒全部就地杖毙。”

薛锦微微一愣:“这……”

“薛指挥使放心,一切有本王担待。”季如雪沉声道。

薛锦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道:“我明白了。”

“你去办吧。”季如雪点了点头,又侧头往身后的诏狱望去,明媚的阳光之下,这座黑色花岗岩建筑显得更加森冷,当年就是在这座地牢里面,先生为了保护自己,被十根数寸长的滚烫铁针,生生刺穿了手指……

一想到那个人,季如雪心中陡然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从容的神色,匆匆离开了诏狱。

……

回到燕王府的时候,暗探早已在卧房等待:“主人,这是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

季如雪一把抢过那张情报,迅速浏览了一遍,咬牙道:“不惜一切代价,继续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暗探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季如雪捏着那张情报,极其焦躁地来回踱了几步,而后颓然往床上一躺。

“先生,先生……”

他喃喃念了几句,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软绵绵的缎面枕头里面,枕头上还有残余的薄荷草味道……这是先生的卧房,这是先生的床铺,如今他只有躺在这张床上,才能稍微小睡一会儿……

不久之前,他还和先生在这张床上酣畅淋漓地彻夜欢爱,先生在自己身下是那么婉转柔顺,那么可怜可爱,那么予取予求,颤抖羞涩地叫自己“夫君”,心甘情愿地做自己的妻子……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先生就消失了,连一封信也没有留下。

先生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季如雪闭了闭眼睛,悄然捏紧了拳头,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前些日子,在冷宫那片杏花花圃里面,当那枚鲜翠欲滴的葫芦玉佩被挖出来的时候,先生的神色猛然凝滞了一瞬。

多年以前,先生在自己手上,见过那枚玉佩。

他以为先生早就不记得了,没想到先生不仅记得,而且多半猜到了前因后果……

先生已经知道了,从地窖火灾,到魏王入狱,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自己在慈宁宫故意激怒太子,而后又引太子前来报复,最后在地窖里活活把人烧死,又扔了那枚葫芦玉佩在火场里面……数年之后,凭借着这枚玉佩,还有赵王魏王激烈的储位之争,自己轻而易举地拉拢了李文博,把太子之死嫁祸给了季如瀚。

一石二鸟,无比完美。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先生居然猜出来了,他的先生根本不能接受这种事情,于是丢下自己走了。

季如雪紧紧咬着牙,狠狠攥紧了手里的情报,情报上写了,先生连夜出了京城,用一封假的通关文书,先经水路到了徐州府,然后换了马车又往南行,就此失去了踪迹……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