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鸿院闹了一天,仍旧很热闹。

林妈妈动作利索,不到午时,景鸿院便站了好些丫鬟婆子。

杨佩环管理侯府多年,偌大的侯府皆是她的心腹眼线,林妈妈废了好大劲才找来了这些与杨家没有干葛的人。

个别身家不是很清白。

不过燕惊澜不看重这些,只要不是背主求荣的玩意儿就行。

兰香沏了茶,燕惊澜尝了,皱起眉头:“六安茶。”

她独独不爱喝这个。

兰香:“公中给的份例就只有这个,小姐不爱喝,我去沏壶凉水来吧。”

“先别忙了,选了丫鬟婆子,叫她们去沏就行。”囫囵啜饮两口缓解了口渴,燕惊澜拿起名册,“陈秋菊。”

一个粗壮黑胖的婆子走上前,给燕惊澜磕头。

林妈妈补充:“她是因为杀夫入刑被贬为贱籍的,还是前朝时候的事。”

大庆立国不足三十年。

陈妈妈大抵是被判死刑,但是兵荒马乱之际未能执行,后来逃出生天后,新朝又循着前朝的户籍,将她落回贱籍。

寻常人家是不要这种奴才的,也不知为何落入了忠勇侯府。

燕惊澜更关心其他问题:“你是苏州人,可会苏绣?”

陈妈妈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粗糙黝黑的手掌,老泪纵横:“原是会的,只是我的手这样,是再碰不得绸缎了。”

“无碍。”燕惊澜提笔勾勒,“就你了,享一等婆子份例,寻常粗活不许碰,一会儿你挑两个顺眼的丫鬟,教她们苏绣。”

她这般爽快,不但大手一挥定下她一等婆子的份例,还给了她亲自挑人的权力。

好似被天降大饼砸晕了,陈妈妈晕乎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自己没有做梦。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她连忙叩首谢恩。

燕惊澜早已习惯无人伺候,梦境中的她更是因为无所谓仆从多少,才会被燕岁安一步步地蚕食控制。

既然如此,该她有的,她就都得要。

唯独针线活她做不来,培养两个会做针线的丫鬟也是极好的。

陈妈妈很快选了两个看起来很机灵的丫鬟,都在别的院里做过针线活儿,为了好记,燕惊澜给改了名字,一个叫忍冬一个叫半夏。

“林妈妈也挑两个婆子,在院子里做些粗使活儿吧。”燕惊澜没忘了也给林妈妈这份体面。

待林妈妈选定婆子,目光落在兰香身上时,一个丫鬟忽然站了出来。

“大小姐,我会制茶。”

燕惊澜抬眸,是个身材丰腴漂亮的丫鬟,又看了眼单子,是最近才入府的,本打算指去安喜院伺候岁阳姑娘的。

丫鬟急于表现,摘了院里几片杏叶,得了燕惊澜的恩准,拿了些老夫人赏的果干去了小厨房。

景鸿院有小厨房,只是从前皆不让用,燕岁安搬来后,倒是开了火。

不多时,那丫鬟沏了新茶给燕惊澜饮,味道清甜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燕惊澜又问了些情况,得知她年十六,被上一家用“勾引少爷”的名目发卖出来的,便点了头,赐名桂香,以后桂香便跟着兰香做事。

景鸿院的卖身契都被要走,等于景鸿院彻底脱离了杨佩环的掌控。

她目眦欲裂,夜不能寐。

恨不得再次将燕惊澜逐出府。

好在,宫里嬷嬷终于来了。

杨佩环在嬷嬷来之前,将这事与燕老夫人说了一说:“咱们大姑娘在外呆了三年,越发没有规矩了。往后是要议亲的,儿媳请了太后身边的吴嬷嬷来教养大姑娘。”

“吴嬷嬷?”燕老夫人也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先帝还在时便伺候太后了,虽然不得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