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鞋底也触感分明。

他站在客厅，不敢深呼吸，也不敢大声喊叫，他不清楚下一秒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过了许久，他对着空旷的老房子说了声：

“我回来了。”

即使他知道，无人回应。

院子里杂草丛生，靠在围墙边的那排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游泳池的瓷砖缝隙间长的全是不知名的花草，刘家娟并未留恋太久，他走上二楼，找到了许娟然的房间。在靠墙的书柜里找了一会，果然不出他所料，相册就藏在那里。

他拿袖子擦了擦相册上不存在的灰尘，并没有打开相册，而是直接塞进背包，打开他在美国收到的那封信，再次确认了地点和时间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座房子。

十三年前，刘家娟的姐姐和两桩案子有关，一年后离世。他在度过一段艰难时间的后重新开始学习考试，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出国留学。

也许是因为和他有亲密联系的人已经全部不在，也许是没有留恋，也许是因为逃避，之后几年除了因为老人家的事回来过两次外，他一直拒绝回到这栋充满痛苦回忆的房子。反正在国外的日子不好不坏，可以读书，也不需要去打工，他可以无所事事地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好过回到这个伤心地。

他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现如今也快要成为心理医生。十年的异国时间过得飞快，现在郑凯旋也在美国定居了。他的生活过得宁静而美好，直到一周前的一封信打破了这一切，平静生活的暗潮涌动开始显现。

这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写的内容是关于许娟然案子背后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例如刘福军的背景调查，还有当初酒吧死的那两个人的背后的连警察都不没有查出的事情。但是那封信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讲完。它提了个条件，要求刘家娟回国，拿许娟然过去的照片做交换，他可以换去任何他想知道的真相。

刘家娟收到信后犹豫后很久，他试图去查从哪里寄来的这封信，但是是个没有用的地址。郑凯旋看他收到信后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接帮他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刘家娟最后拒绝了郑凯旋的陪伴，不仅是因为信里面的要求，而且他也很好奇，过去这么多年了，除了他以外，还有谁会对当初的案子念念不忘。

回国后他先是去看望看外公外婆，老人家们精神还是很好，他们还有舅舅姨妈，还能开着医馆，日子仍旧可以过下去。刘家娟趁这段时间好好陪了他们，顺便去办了几件计划好的事。直到约定好的那一天，他才决定回到别墅去。

刘家娟坐在去往公墓的公交车上，十年不见，国内很多地方有了变化，但幸好，这里还有公交车，还有很多像当初他和姐姐一样的高中生们，挤在公交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次考试谁又没考好……

刘家娟静静地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庞，恍若隔世。

在美国读书的日子远没有想象的轻松，繁重的课业，语言不通的困难生活，他一直没有朋友，在昏暗的下雨天躲在图书馆里啃着面包看厚厚的课本是常有的事。他曾为未来迷茫过很久，可是能够给他答案的人全都离开了，他找过心理医生，并没有太多成效。后来郑凯旋也来了美国，陪伴他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

即使他现在已经走过至暗时刻，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他为很多心碎的人们提供过帮助。看过的人越多，见过的事越多，他就越发明白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当他捧着鲜花来到墓前时，已经有位穿着裙子的女人站在那里了。

刘家娟一言不发地走到墓前轻轻把鲜花放在另一束花旁。他抿了抿嘴，还是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