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他避开脚边的碎玻璃,收紧了手里的礼品袋小心地朝端坐在客厅的女人喊了一句:

“妈?怎么了?怎么不开灯?”

碎了一地的玻璃,翻倒的座椅,狼狈不堪的地面,夹杂着被撕碎的纸片,一副遭受过激烈斗争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之前这里有多让人绝望。

曲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准备开灯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女人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别开灯。”

浑浊黯淡的眼珠朝他看过来道:“你过来。”

曲年来不及把精心挑选的东西一一展示,急忙放下后就走了过去,“妈,怎么了”

“啪”的一声巴掌把曲年扇得偏过了头,怔愣在原地。

“跪下。”

曲年脑子嗡嗡的,但还是依言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心道:“怎么了?我是又犯什么错了吗?”

李秀春垂眼看着面前的男孩,脸颊已经红通通的一片,仰着头眼里都是不安。

“你最近去找过你弟弟吗?”

“我没有。”

“那他来找过你吗?”

曲年忽然想到昨晚的那个电话,刚想撒谎,但看见那双枯如死水的眼的时候又嚅嗫着说不出话。

李秀春闭了闭眼,心下了然,脸上松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露出一副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曲年从来没见过他妈这幅样子,心里迅速地回想了自己有没有对曲聿远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半响才试探性地开口道:

“是因为工资卡的事情吗?”

曲聿远的工资卡一直在他身边,之前曲聿远没有要回去,他也就贪婪地收着,直到事发才斟酌着解释道:“是他放在我这里保管的,说以后等他结婚了再还给他。”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女人什么痛点上,喉咙里发出一句古怪的赫嗤声,道:“他连工资卡都给你了?”

曲年要辩解的时候又被她打断了:“结婚?”

喃喃了几遍,目光呆滞地盯着曲年重复道:“结婚?”

她像根枯死的木头横隔在沙发上,干巴、浸满风霜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根崎岖丑陋的木棍,木棍上面还沾了点不明的红色污渍,整个人快和昏沉沉的背景融为一体了。

压抑的环境让曲年心突突跳,刚要开口,就看见刚才还形容衰骸的女人一瞬间紧紧咬住了牙,眼球都快迸出,手中的棍子重重地落到他的后背上。

太过于突然,曲年被打地跪摔在地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听见一句凄厉的女声:“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遇见你就那么的不幸!”

“好不容易有了小远,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你!”

看着瘦弱的女人,拿着棍子对准地上蜷缩的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棍子与肉体触碰发出的闷哼声,一声又一声,像极了很久之前她年轻时候,在农村池塘里洗衣服时,衣槌敲打衣服的声音。

那个时候李秀春还算是幸福的。

就算因为美经常遭受村子里二流子的骚扰她也不在乎,她的丈夫会保护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该死的善良,不在某天曲国良远行的夜晚,看见门口受伤的二流子,并心软让他进屋喝了水,休息了一会,那么她可能会一直幸福下去。

曲国良开始还会挥着拳头维护,后面就只剩下喝酒,拳头的方向也变了。

李秀春有时候躺在柴垛里会恨自己的心软,她以为等流言过去就好了,可她怀孕了。

原本可能是爱的结晶,如今却变成了“耻辱”的见证。

荒诞的流言蜚语开始变本加厉,演变到最后就变成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