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自己那为什么谁都要怪他,他除了最开始死缠难打地追在沈州屁股后面想骗个房子住,他到底还干了什么?为什么谁都要过来吐他一口口水说他对不起谁谁谁。
“那为什么都怪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沈州的一句话让他心里的委屈更甚,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慢慢地流了下来,语气也越来越急切,像是要迫不及待撇清自己的关系般道:
“我没有要你去应酬,去为我牺牲什么,我没有这么想过!”
“我最多只是想要一点钱,明明是我被关在家里,挺着个肚子像个变态一样,男不男女不女,一会发情一会狂躁,我都这样了,你们还一个个过来指责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眼睛通红,弓着腰紧紧地抓着沈州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不甘地质问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都怪我!我妈怪我!李渡青也怪我!沈州,为什么都怪我啊?”
“我从来就没想得到过他们的喜欢,我不稀罕,但我也没招惹过他们,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全部都要怪我!”
“就因为我不喜欢”
“曲年!”
沈州迅速地开口截住了对方的话,声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略微显得急促和扭曲,听起来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难以忍受,心脏都皱成了一团。
曲年也适时地闭上了嘴,难的没有立刻回怼过去,两个人在客厅像两条走进沙漠的鱼,每一点空气都烧得他们受不了。
过了一会,沈州才滚动了一下喉结嘶哑道:“没有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喝酒应酬是我自愿去的,就算为的目的和你有一点关系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又不是你逼着我去的,哪里错了?”
他抬头看着对方说:“你做错了事情我会告诉你,没有说就是没有错。”
除了之前的偷怕,沈州从来没有觉得曲年在他们这场纠纷中有过什么错。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有什么错?只是不爱自己……又有什么错?
反而是曲年,成了他们错误的承载体。
曲年这辈子所有讨厌的,努力想要避开的事物无一例外都变成了箭矢,从背后朝他射来,因为伤口在背后,所以正面看起来是完好的,流的血很多人也看不见,以为他总是没心没肺的。
沈州旁观了一路,自以为帮他拔走了所有的箭矢,李秀春,曲聿远,可没想到最重的一箭就是他自己,这种后知后觉的认知让他仿佛身处凌迟。
他跪坐在地上,刚从医院出来憔悴的脸如今灯光一照更显得惨白,盯着曲年淡淡一笑说:
“以前看你总是很快乐,都没怎么看见你哭过,”沈州伸手揩去了曲年眼角缓缓坠下的泪,涩声道:“怎么和我在一起总是哭个不停。”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痛苦吗?”
曲年哽咽着没有办法回答。
沈州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面前人的模样,开始明白他和曲年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爱还是不爱,在此之前他们横隔着更大的沟壑,一直把曲年绑在自己身边,痛苦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曲年。
无论是之前律所的事务还是酒桌上的应酬,再难沈州都觉得总会过去,但此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前沈州觉得理想最伟大,现在才发现理想够个什么?
“我错了。”沈州在最后一刻像败将一样垂下头。
曲年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州,他预想过很多场景,他想回来狠狠地跟沈州吵一架,歇斯底里,互揭伤疤,最好一死一伤,把火全卸干净,可他没想到沈州说:
“都是我的错。”
那双眼睛除了莫大的痛苦外看不出任何神采,一具皮囊半跪在地下,风一吹应该就散了。